柳皇後服侍皇上近二十年,卻隻得了一個兒子,就是如今的太子,自然視若珍寶,任何會威脅到太子地位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因姐妹倆交好,王妃動不動就找柳皇後爲她出頭做主,上次鍾離冷月害了鍾離靜婉的事,她也來告過狀,不過柳皇後說那是王府後宅事,她不便過問。
話說回來,她不問歸不問,因爲王妃不停地中傷,她對鍾離冷月,卻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的。
“好了,不要說這些了,過來見過皇後娘娘。”王妃情知她沒有說實話,不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也不好苛責她,免得遭人閑話。
“是,母妃,”鍾離冷月即上前,姿态優雅地施了一禮,“臣女鍾離冷月,見過皇後娘娘。”
低頭的刹那,她快地掃了柳皇後一眼。
原主雖曾入過宮,但因爲性子不讨人喜,加上早就定了親,後來又毀了容,對柳皇後沒有什麽利用價值,所以在柳皇後面前,半點不被重視。
不過她心裏也清楚,如今她雖已退了婚,可母妃在柳皇後面前,不可能說她的好,當然她也沒想過讨好柳皇後,但求今日無過,可以平安出宮。
柳皇後三十來歲,一身棗紅色宮裝,雍容華貴,頭上飾光華璀璨,無人能出其右,容貌秀麗,上挑的眼角透出幾分狠辣,眼神中帶着銳利與蔑視,不愧是穩坐中宮近二十年的女人,若沒有手腕和氣度,是做不到的。
“起來吧,”柳皇後的表情果然是冷漠中帶着輕蔑,“瞧着倒真是有些不一樣了,不過再經求,也不可失了尊卑禮儀,心宜撫養你長大,恩同再造,你該好好孝敬她,惟她之命是從,不可有絲毫忤逆,明白嗎?若非心宜撫養,你早已流落街頭,還能享受郡主之尊嗎?”
鍾離冷月暗暗冷笑,當着這麽多千金貴婦的面,柳皇後張口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分清楚青分皂白了嗎?
分明就是隻聽了母妃一面之辭,而她又不可能跟柳皇後頂嘴,更不可能畢恭畢敬地應下,便隻是沉默。
“怎麽,本宮的話,你沒聽到嗎?”柳皇後見她這樣沉默,生生打她個沒臉,頓時惱了,“還是你覺得,本宮說的不對?”
“臣女不敢,皇後娘娘說什麽就是什麽。”鍾離冷月真心沒想惹她生氣,隻是不想玩陽奉陰違那一套,柳皇後這樣不依不饒,她隻好應了一句。
這下好,她不應聲,柳皇後還沒這麽生氣,這話一出口,倒像柳皇後在無理取鬧,她有多大度,不與柳皇後計較一樣。
“你——”柳皇後氣的七竅生煙,差點失了風儀,冷笑道,“這張嘴倒是也比以前利了,看來心宜沒有說謊,你如今确實不懂規矩,不知尊卑,令人厭惡!”
她也是一時激憤,才會有些口不擇言,卻不知她倒是洩了憤,卻把王妃給出賣了,甩了王妃好大一個沒臉。
王妃的表情果然的很尴尬,趕緊道,“皇後娘娘息怒,冷月不懂規矩,臣婦回去會好好教訓她,皇後娘娘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周圍那些人除了極少數對鍾離冷月投去輕蔑的目光外,大多數都有些不以爲然。
不管怎樣,鍾離冷月都是保平王府的郡主,王妃做爲長輩,怎能在背後這樣說她,這像是長輩對小輩會說出來的話嗎?
尤其柳皇後居然把這些話聽了進去,還當衆說出來,太沒有氣度了。
鍾離冷月對衆人的心思,自是明白,更加不解釋,仿佛一枝空谷幽蘭,清淨無争,所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她若是急于辯解,反而顯得心虛。
柳皇後自知失态,暗罵鍾離冷月是個不知好歹的,害她出醜,即拼命裝出高貴冷豔的樣子,道,“心宜,你也不必由着鍾離冷月亂來,規矩就是規矩,你如何待她的,誰人不知,她卻恩将仇報,害你親生,這種孽女,應當好好教訓,不可姑息!”
“是,皇後娘娘,臣婦……”
“皇後娘娘知曉所有内情嗎?”鍾離冷月忽地冷冷開口,“母妃與娘娘說的,就隻是這些而已?”
王妃一聽她開口,就知道要壞事,立刻道,“冷月,你還多說?快向皇後娘娘賠罪!”
如今的冷月可不比從前,若是真說開來,她可未必能壓得住冷月。
“是皇後娘娘要我說的,我不說反而成了不分尊卑,母妃說是嗎?”鍾離冷月嘲諷冷笑,“娘娘方才說,是母妃撫養臣女長大,臣女應該惟母妃之命是從,還說如果沒有母妃,臣女就享不得郡主之尊,是嗎?”
不知怎麽的,柳皇後看到她這冰冷的眼神,竟生生打了個冷顫,頗有些心虛,“本宮、本宮自是說過,難道不對嗎?”
“臣女卻不敢苟同,”鍾離冷月回眸,瞥了王妃一眼,“皇後娘娘不知内情,難免被誤導,從臣女記事時起,母妃就從來沒有到臣女房間去過,更沒有對臣女有過半句噓寒問暖的話,女兒家的事,母妃從來不曾知會臣女,家父常年征戰在外,無暇顧及臣女,臣女所有一切,都是臣女的祖母和奶娘親力爲之,母妃對臣女的養育之恩,在哪裏?”
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都沒想到王妃竟然是這樣對鍾離冷月的,都露出鄙夷的表情來。
王妃慌了,“冷朋,你胡說什麽呢,我……”
“母妃敢說,我是在說謊嗎?”鍾離冷月毫無所懼地看着她,“還有,每一季的衣服頭面,我都要比任何一個妹妹都要少,每逢我想多添一套,母妃都要罵我老半天,母妃都忘了嗎?”
這些蠅營狗苟的事,她都不想再多說,說出來,她自己還沒臉呢。
王妃尴尬又惱怒,“哪、哪有這些事,冷月,你不要再胡說八道,讓人笑話!”
心中卻是暗暗惱怒,表姐幹嘛說出剛才的話,這不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