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武功在燕王面前,不值一提。
“你真的夢到了息紅淚?”北堂靈潇渾身都散着危險的氣息,仿佛要将她纖細的脖子給扭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已經死了,卻故意不告訴本王,還引得本王去找她,是不是?”
鍾離冷月暗暗吃驚,燕王自然是不好騙,可他怎麽可能猜到這一點?
不過也沒什麽好怕的,隻要不知道她就是息紅淚,還不由得說什麽就是什麽。
“王爺說什麽,我……聽不明白,”鍾離冷月用力向上挺了挺了身體,以讓自己呼吸的暢快些,“我跟師姐很久都沒有見面了,她是死是活,我怎麽可能知道?我隻是做了個夢而已,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王爺怎麽能懷疑我?”
北堂靈潇狠狠喘息了一會,到底還是松開了手,“你有事情瞞着本王,别以爲本王看不出來!息紅淚怎麽會無緣無故被人殺死,本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爲她報仇!”
鍾離冷月眼前一片模糊。
燕王果然是喜歡她的,他根本就沒說過要離開她的話!所以,她應該相信他,當初被人誣陷,她應該去找他,爲她讨回公道,而不是聽了嫂子的話,一個人去逃命,結果命喪黃泉!
“王爺,你……一點也不知道師姐之前生了何事嗎?她爲什麽會無緣無故到了那座山上,還被人殺了,她招惹了什麽仇家嗎?”鍾離冷月強迫自己冷靜,可聲音仍舊顫。
不過,北堂靈潇完全理解爲,她是因爲息紅淚的死而傷心,倒也沒露出什麽破綻。
“本王會查清楚的,”北堂靈潇森然冷笑,“本王已讓手下追查那天的事,所有跟息紅淚接觸解過的人,本王都不會放過,不查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
鍾離冷月心道正該如此,我也很想知道,害死我的人,究竟是誰,是不是嫂子在背後,主使了這一切!
“那就多多拜托王爺了,師姐死的這樣冤,我又身在王府,不得脫身,一切全仗王爺替師姐讨回公道!”
鍾離冷月下了床,鄭重其事地向他行了一禮,就算是将自己冤死之事,交到他手上。
“不必你說,本王知道該怎麽做。”北堂靈潇扶起她,忽然一個用力,将她盈盈一握的腰,攬在自己臂彎中。
“王爺!”鍾離冷月吃了一驚,小手撐住他的胸膛,向後一仰,“王爺請自重……”
兩人離的這樣近,他的呼吸拂在她的額頭,輕柔而溫暖,強烈的男子氣息萦繞着她,令她無所适從。
“你的臉好了?”北堂靈潇眸光清亮,越湊近她的臉看,“看來,你的醫術比息紅淚,絲毫不差,本王之前還是小看你了。”
原本以爲她隻是興緻所緻,才弄了這麽多醫書在屋裏,而息紅淚卻是從小學醫,兩人自不可同日而語。
可現在看來,不過短短幾日,她的臉就一切正常,容貌竟比息紅淚要美的多,他先前對他醫術的懷疑,倒顯得多餘了。
鍾離冷月臉上一陣熱,她睡覺時是不帶面紗的,卻不想光線這樣暗,他還能看出她的臉已經好了,“是的,剛剛才好,讓王爺見笑了。”
“沒什麽好笑的,你現在樣子很美。”北堂靈潇察覺到她想要躲開的動作,越緊地抱住了她,“據本王所知,蒲犁國皇宮的群芳會就在正月十五舉行,你是否也會到?”
鍾離冷月掙紮了幾下,沒能掙出他的懷抱,心中惱怒于他對自己的輕薄,冷冷道,“這是我的事,王爺爲何要過問?王爺對師姐也算是有情,可她如今屍骨未寒,王爺卻有心思美人在懷,可真對得起師姐!”
說罷又暗暗汗顔,“美人在懷”這句,未免太“言過其實”了。
然而這話的份量對北堂靈潇卻已足夠,他身子一震,猛地松開了手。
他并沒有忘記息紅淚的仇,他會查清楚,還她一個公道,可不知道爲何,隻要是跟鍾離冷月在一起,他就會全身心地放松,想要靠近她,了解她,甚至覺得,她就是息紅淚。
難道因爲兩人是師姐妹,所以他不自覺地,将鍾離冷月當成了息紅淚嗎?
可她們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鍾離冷月聽到他粗重的呼吸,就知道這話傷他很重,心中歉然,語氣卻依舊冷漠,“王爺還是快走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總歸于理不合。師姐去了,我很難過,不想跟王爺再糾纏不清,否則就是對不起師姐,此事已經弄清,請王爺以後也不要再來糾纏我,我替師姐,謝謝王爺。”
北堂靈潇沒有說話,但也沒動。
“至于王爺臉上的傷,我已經給王爺配好了藥,隻要王爺按時用,不出半年,你的臉就會完全恢複,一點疤痕都不留。”
鍾離冷月到桌邊,摸索着打開抽屜,拿出三個小瓶,放在桌上,“一天抹一次,傷口不要沾水,配合先前給你的藥方,很快會好,王爺請。”
北堂靈潇過去将藥瓶收起,“多謝,後會有期。”
話落,人已穿窗而出,眨眼消失不見。
鍾離冷月全身一軟,跌坐在床,苦笑道,“不是應該後會無期嗎?”
然而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解決了,想必以後燕王都不會再來了吧,接下來,她就要先應付過宮中群芳會,再做打算。
反正已經做了鍾離冷月,她也隻能以這樣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她年紀已不小,如果不是百裏蘇背棄了她,她早已爲人婦,相夫教子了。
既然百裏蘇托付不得,她也不可能終身不嫁,到群芳會上,若是真有看得入眼的男子,該嫁,還是得嫁……
第二日,鍾離冷月梳妝整齊,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已經知道昨天的事,對百裏蘇自然是各種不滿意,甚至還罵了幾句,足見氣到什麽程度,末了道,“也就虧着他早早露出了真性情,如若不然,你真嫁給了他,将來還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鍾離冷月微笑道,“讓祖母擔心了,或許這就是命吧,我跟百裏蘇今生的緣分,到此爲止了。”
老夫人哼了一聲,“到此爲止也罷,百裏蘇那孩子,也是被蘇心宜和蘇心萍給慣壞了,放浪成性,家中妾室成群,後宅必定沒有甯日,你這樣的性子若是嫁了過去,我還真是不放心。”
鍾離冷月歎了一聲,眼眸卻是冰冷的,“祖母說的是,不過如今我倒是解脫了,可三妹卻要嫁進去應付百裏蘇那一後宅的女人,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應付得來。”
老夫人越地惱怒,“提那不争氣的東西作甚?她也不是不知道百裏蘇是個什麽性情,竟先有了身孕,丢盡了王府的臉!她願意就讓她嫁,将來是吃虧是享福,全憑她的造化,我就當沒有這個孫女!”
說起來當年鍾離冷月跟百裏蘇訂了親,她還是挺滿意的,畢竟兩家門當戶對,太傅跟鍾離安又是知交,兩家成了姻親,對彼此都好。
可誰知百裏蘇被蘇心萍給慣壞了,越長大,越是不成器,老夫人和保平王對此就頗爲不滿,但礙于有婚約在,一方面希望百裏長盛好好管教一下百裏蘇,一方面也是盼着,将來他跟鍾離冷月成了親,有了正室,能夠收收心。
結果沒等到那時候,就出了鍾離靜婉的事,老夫人和鍾離安憤怒之餘,也替鍾離冷月感到慶幸,這樣退了親,對她雖有影響,也并沒有什麽大礙,倒是鍾離靜婉,連累的保平王府丢了不少臉面,老夫人對百裏蘇,就越看不上眼了。
尤其她又聽說,百裏蘇居然還對鍾離雪羽輕薄,氣的她兩頓飯沒吃,要不是鍾離靜婉有了身孕,非嫁給百裏蘇不可,她真要跟太傅府斷絕往來呢。
鍾離冷月忙勸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祖母就别生氣了,我們雖是瞧着百裏蘇不可托付,可三妹卻認了死理,就由得她去吧,她身子漸粗,再不趕緊成親,越讓人笑話。祖母,三妹的好日子可定了嗎?”
老夫人氣哼哼地道,“定了,二月初二,是個好日子,盡快讓靜婉過門吧。”
用鍾離冷月的話說,靜婉身子越來越粗,要是再不盡快給她辦喜事,到時候挺着個肚子,可越讓人笑話了。
“快了,還有不到一個月,”鍾離冷月笑笑,“我回去好好想想,給三妹準備份賀禮。”
“你有心了。”老夫人越瞧她越喜歡,也不願想這些糟心的,歡喜道,“冷月,沒想到你的醫術這樣高明,不但治好我的病,你的臉也好了,又是個俊俏的好閨女,你放心,退婚之事,對你沒有影響,我會給你留意着,尋一門好親,絕不能再委屈了你。”
鍾離冷月心中感動,羞紅了臉,“祖母不要笑話我了,姻緣天注定,或許是我的命中人還沒有出現吧,在這之前,我什麽都不想了,就想好好陪着祖母和父親,我就心滿意足了。”
老夫人聽這話自是心花怒放,“還是你懂事!好歹是上天開眼,你不但容貌好了,性子也變的這樣溫順聽話,要是人人都如靜婉和雪羽,我這老命,不定什麽時候,都讓她們給折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