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陪你一會兒，等吳天合過來就走。”
林楠淡淡地說着，把女兒放在床上幫忙換紙尿褲。
今天吳天合被上次加班兩小時，他爲了保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硬着頭皮留在公司。
于娜接到電話，告訴他晚上不用過來。
聽聞吳天合因加班要晚兩個小時到醫院，林楠眼中掠過一抹慶幸。
他希望吳天合最好整晚都不要出現。
反正明天于娜要出院了，當時無論她住在哪裏，吳天合都沒理由繼續死纏爛打。
想到這裏，林楠想盡快把于娜的安身之所确定下來。
“娜娜，明天出院，咱們去新别墅住吧，布置了一個好漂亮的兒童房！”
林楠嘗試從女兒的角度出發，從而引起于娜的興趣。
“我訂好酒店了。”于娜聲音薄涼。
“啊？”
林楠愣了一下，趕緊勸解她：“你帶着女兒住酒店多不方便，而且空間也小。”
“真真已經四個月了，等她會爬的時候，難道在酒店的地毯上爬來爬去啊？”
“還有以後真真練習吃輔食，在酒店裏怎麽做呢？總不能去餐廳的廚房。”
……
林楠從各種角度分析酒店的弊端，隻想于娜打消這個念頭。
“我不會一直住在酒店。”于娜淡淡地回應。
林楠皺眉，好奇地問：“那你以後想去哪裏？”
于娜沒有告訴林楠，她打算辦完父母的後事就去甯城。
“到時再說吧。”
于娜的聲音很疲倦：“讓我安靜一下，我真的不想再說話了。”
“嗯，那你躺下陪着睡一會兒。”
林楠想用手輕撫于娜的頭發，卻發現她有意識地躲閃開。
随後林楠自覺地去走廊裏坐着，他望着病房緊閉的門，眼皮開始漸漸打架。
自從于娜住院他幾乎沒怎麽睡過，隻有一晚在寫劇本時，趴在桌子上睡了兩三個小時。
正在打瞌睡時，吳天合看到上司離開公司，關上電腦立即開溜。
原定加班兩小時，結果半個鍾頭剛過就結束了。
吳天合急匆匆地趕到醫院，遠遠望見林楠手托着下巴坐在長椅上小憩。
“哐！”
看到林楠還沒走，吳天合一腳踹在椅子腿上。
長椅劇烈地震動起來，林楠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吳天合的到來讓林楠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幹什麽？吃飽撐的？”
吳天合沒有理睬他，把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在他眼前晃了晃。
明白吳天合在提醒自己時間到了，林楠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遲到還怪我？娜娜身邊不能沒有人，你應該知道的？”
“所以我及時趕過來了。”吳天合據理力争。
林楠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本來兩人又差點吵起來，但爲了不影響到于娜及時克制住。
林楠走後，吳天合不知道于娜正在病床上休息，推開門進去打招呼。
“娜娜，讓你久等了，今天要不是加班，我可以提前一小時過來的。”吳天合臉上滿是歉意。
如今于娜對待所有人，都有種事不關己的冷漠。
她的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平靜開口道：“天合，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從明晚開始，你不用來醫院了。”
“爲什麽？明天我保證不加班了。”
吳天合還以爲于娜因爲自己遲到生氣了呢。
見吳天合一臉緊張，于娜臉色蒼白地笑笑：“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是我明天要出院了。”
他松了口氣，生怕因自己惹起于娜的不快。
“哦，到時你住哪裏？”
“暫時在酒店裏住。”
兩人一問一答，彼此便再沒話說。
當前吳天合思索着，既然明天于娜出院，他是不是應該找上司請個假？
雖然大概率會遭到拒絕，但隻要吳天合想要這樣做，沒人能夠阻擋他。
沉默片刻，吳天合好聲好氣地問：“娜娜，明天你的出院時間是什麽時候？到時我請個假來接你。”
“你好好上班吧。”
于娜輕輕搖頭，聲音随着她要表達的意思柔和了些許：“你找了那麽久，才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不要爲了我影響正經事，還是把精力放在事業上吧。”
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不幸影響到其他人。
特别是吳天合，他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身的努力。
“你才是我的正經事，不然我上班也會了無生趣。”
吳天合糾正于娜的話，想到他帶着一個四個月大的女嬰窩在酒店裏，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
酒店總好過他租住的房子。
可他是個無能的男人，除了那顆誠摯的心一無所有。
想到那件出租破舊不堪，卧室裏的地闆都裂了，吳天合并不想讓于娜跟自己受這個罪。
如果他有一套嶄新寬敞的房子該多好……
吳天合在心裏暢想着，做夢都想給于娜一個新家。
“真的不用，林楠說他會把我送到酒店。”
于娜再度委婉的拒絕。
爲了不耽誤吳天和正常上班，這次她甚至把林楠搬了出來。
又是林楠！
吳天合的眉宇多了幾分煩躁。
可他嘴上又不能說什麽，隻好勉爲其難答應于娜。
夜深，王曉玲見吳天合今晚又不回來了，忍不住給他打電話。
電話接通，吳天合的聲音有點急：“曉玲，這麽晚打電話有事情嗎？”
他的不耐煩和疏離感很隐晦，但王曉玲覺察得到。
“我生理期來了，肚子疼的厲害，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王曉玲故作痛苦的哼唧的兩聲，以增加真實性。
此時吳天合在醫院走廊裏接電話，他停在窗邊望着星辰遍布的夜空，耐着性子提醒：“你煮一點紅糖姜水，明天晚上我再回去照顧你。”
明晚？那今晚怎麽辦？
王曉玲心裏很失望，她懷疑自己在吳天合的心目中，可能連于娜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我的肚子真的很疼。”
王曉玲又強調了一遍。
雖然這隻是一個托詞，但是他想把吳天合騙回出租屋。
“對不起曉玲，今晚我真的抽不開身。”
吳天合歎了口氣，他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還清這筆債。
“那算了，你不用回來了。”
一再遭到拒絕，王曉玲失望地挂斷電話。
王曉玲心裏更加痛恨于娜了，暗想爲什麽她沒有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