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志們平時各有各的事情,許久不見,碰在一起,有正兒八經聊家常的,也有嘻嘻哈哈開玩笑的。
“老王你好啊,很長時間不見了,在家忙什麽呢?”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人,問他身邊一個頭發全白的更老的老年人。
“退休了,還能忙什麽呢,忙家務呗,前幾年當‘孝子’,爲兒子找工作、娶媳婦的事四處奔波,八方聯絡。這兩年當‘賢孫’,爲兒子的兒子打牛奶、洗尿布,不辭辛苦,樂在其中。你的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現在又在忙些什麽呢?”白頭發老年人也問對方。
“廢物利用呗,不對,應該說是發揮餘熱,在一家出版社搞文字校對,當社外編輯。”
對方的語氣裏滿是自豪感和成就感。
白頭發老年人說:“你這麽大的年紀了還天天去擠公共汽車,當心一身老骨頭别被擠散了架。”
“我上班的地方距離家裏不遠,而且我有‘專車’,不用去擠公交車,你問我是什麽專車?還是那輛二八‘飛鴿’呗,不喝油,不吃草,雙腳一蹬到處跑。”
這邊聊得開心,那邊說的熱鬧。
“老劉最近身體好吧?”一個矮矮胖胖的老年人問身邊一個高高瘦瘦的老年人。
“身體是大不如以前啊!”高高瘦瘦的老年人說。
“上了歲數,身體當然不如年輕的時候了,記得你年輕的時候,前一天夜裏與同事們寫材料寫到兩三點鍾,還要再玩一會撲克再睡覺,第二天黎明的時候打個盹,上午上班以後工作起來照樣很有精神。”
“好漢不提當年勇。說起來打撲克,當年我們經常在一起玩的四個人,他們三個都到‘那邊’給我們打前站去了,隻剩下我一個老不死。”
“當心他們在那邊‘三缺一’的時候回來叫你。”
矮矮胖胖的老年人與高高瘦瘦的老年人開起了玩笑。
高高瘦瘦的老年人笑呵呵地說:“不用他們叫,到時候我自己就去了,不過這幾年我還暫時不能去,我得先把經濟适用住房分到手以後再說,房子裝修好了,自己雖然住不了幾年,但是,要給兒孫們留一份遺産。唉,說起來,我有時候也是挺想念他們哥幾個的,估摸着那幾個老兄在‘那邊’混的還不錯,要不然,他們怎麽自從走了以後,沒有一個人偷着跑回來的呢!”
離開會還有一段時間,老同志們就到得差不多了,他們在一起又說又笑,好像都年輕了好幾歲。
汪泉是會議室裏最活躍的一個人,因爲退休前做了多年的老幹部管理工作,大夥都和他非常熟悉,也知道他辦事熱情,愛開玩笑,願意與他說話打招呼。
汪泉一邊安排别人找位置就座,一邊與身邊的老幹部們開着玩笑。
汪泉也是會議室裏最受歡迎的一個人,因爲他是代表退休幹部參預綜合部的經濟适用住房建設籌備工作的,所以,有不少的老同志總想拉住他,說說自己的想法,了解一些最新的情況。
“汪幹事過來抽一支,這是好煙,我放着一直沒有舍得抽。”一個福态的老幹部招呼他說。
汪泉樂滋滋地把香煙接了過去,抽了一口對福态老幹部說:“您老人家的香煙應該請個考古學家鑒定一下,看看是哪個朝代生産的,裏邊的煙絲全幹了。”
“肯定是在職當局長的時候别人贈送的存貨。”另一個老幹部在旁邊笑着說。
“老汪,我這煙是兒子前幾天出差剛帶回來的,來,再接着抽一支!”又有一個老幹部嘴裏噙着一支香煙,手裏舉着一盒香煙在另一邊喊他。
“我知道你兒子出差經常帶好煙回來,以後家裏的好煙抽不完的時候說一聲,我幫忙去抽,不然也都放幹了,我這個人就喜歡給别人幫忙。”汪泉笑嘻嘻地對他說。
汪泉看到會議室裏已經是座無虛席,再來人就沒有地方坐了,連忙讓小尚到别的辦公室去再去搬幾把椅子。剛把小尚支使走,他一轉身,看見一個頭發花白、身材削瘦的老同志也柱着拐杖走進會議室。
“哎喲老肖,幾個月不見,您老人家還------還健在呀!”汪泉上前握住他的手高興地說。
“健在不敢當,湊合活着。”花白頭發的老同志嗓門很高,笑着說。
“哎,要活就好好活着,不能湊合。”
“不湊合有什麽辦法,我今年已經六十九歲,年近古稀啦!”
“古稀今不稀,六十九歲現在隻能說是個‘資深青年’,連中年人都算不上。老哥的思想要解放一點,不要再爲愛情看陵守墓了,嫂子有病那幾年,你不分晝夜地伺候,也對得起她了。常言說得好,兒孫滿堂不如半路夫妻,趁現在身體條件還好,趕快再找一個年輕一點的老伴。”
“身體好什麽呀,我患有神經衰弱、腰脊勞損,胃病也經常犯。”
“您的病都在上半身,下半身沒有毛病就行。”
汪泉剛與花白頭發的老同志說了幾句笑話,一扭頭,又看見一個瘦弱的老同志也在望着自己發笑,就親切地拉住他的手說:“這不是叢大哥嗎,好久不見了,你怎麽‘驚蟄’的時候不露面,現在從什麽地方鑽出來了?”
“我是聽說你們要給我們這些老家夥建新房子,才舍得離開老窩跑出來的。”瘦弱的老同志也與汪泉開玩笑說。
“現在的身體怎麽樣?”
“還好,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有點糖尿病。”
“有糖尿病不好,要是有尿糖病就好了,尿糖的人多了,能省出不少甘蔗地來種莊稼。”
離預定開會的時間還有幾分鍾的時間,譚森陪着任複興走進了會議室。
任複興不停地給老幹部們敬禮、握手。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