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彌對奶奶說:“經常到我們家來的那個小軍現在是我正在談的男朋友,我目前還不想讓我的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您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對他們講,不然我就搬出去住,永遠不進這個家。”
奶奶說:“我看這個叫小軍的小夥子挺讨人喜歡的,隻要你是真心和他搞對象,不要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讓我把兩隻眼睛都閉起來我也沒有意見。他以後再來了,你們倆的事我全當是什麽都沒有看見,也不讓保姆對你爸爸媽媽講。”
奶奶的态度讓小彌和念軍都感到非常高興,所以她差不多每個星期六都能吃到一小盒奶油蛋糕。
念軍剛剛收到小彌邀請他去她住的地方的短信,馬上就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說晚上不回家吃飯了,有幾個老同學聚會,爾後一下班就急忙趕到了小彌和她奶奶住的那個家裏。
小彌正在樓上的卧室裏等着他。
念軍一上樓就就歪倒在小彌房間的椅子上,喘着粗氣說:“天天四處跑推銷,太累了!”
“你也是部隊大院裏長大的孩子,怎麽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小彌嗔怪地批評他說。
“我的腰疼病犯了。”
“你不是有腿疼病嗎,怎麽又有腰疼病?”
“我是腿疼病晚期,轉移到腰上去了!”念軍嬉皮笑臉地說。
“你天天推銷化妝品就這疼那癢的,将來還能吃大苦耐大勞,賺大錢買房子?”小彌不信任地問他。
“賺大錢不一定非要是體力好,重要的是智商高。我初中時的一個同學,身體瘦得像隻猴,三根筋挑着一個頭,大學畢業以後賺了大錢,現在與别人合夥辦了一個電子城,規模還不小。我現在參加的這個計算機培訓班結束了,就準備辭去目前的推銷工作去投奔他。”念軍憧憬着說,“想想看,假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裏邊隻住着我們兩個人,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那該有多好!”
“你現在在你們家想幹什麽就幹不了嗎?”小彌不解地問。
“幹不了。”念軍肯定地說,“我爸爸在我們家裏既是紀律檢查委員會的書記,又是中央黨校在我們家開辦的分校的校長,同時還兼任道德法庭的庭長,他時時刻刻在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并随時準備給我上一堂毫不生動的政治課。”
“我爸爸不管我那麽多,他和我媽媽整天隻顧着賺錢去了。我知道我媽媽手裏現在已經控制了好幾套房子,将來她可以把自己大卸八塊,腦袋住一套,身子住一套,腿和胳膊再各住兩套。”
“現在的房價漲得厲害,你媽媽有遠見,她控制的房子也不是将來要自己住,而是等着升值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後再出手。”
“以後房子升了值,她也該升天了。”
“你狠你媽媽狠得要死,可是,我愛我媽媽愛得要命。我媽媽随軍之前,一個人在農村,既要照顧她家和我爸爸家裏的老人,又帶着我,非常不容易,我将來有錢了,一定要讓媽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玩得好。”
“你以後怎麽樣對待你的爸爸?”
“對我爸爸就另當别論了,等他老得走不動的時候,我就每頓飯給他一個饅頭、一碟鹹菜、一碗白開水,再雇請一個人,每天十二個小時給他讀革命導師的經典著作。”
“你媽媽良好的品德和對兒子的關愛之情,是你一生的财富,與你相比,我窮得一無所有。”小彌傷感地說。
“你還有父母的房産和鈔票。”
“将來他們的房子我是不會住一間的,他們賺的鈔票我也不會花一分錢。現在吃他們的,用他們的,住他們的,是因爲我還沒有在經濟上獨立。藤纏樹不是要擁抱他們,而是要利用它站立起來。我已經與一個小姐妹商量好了,等我學習出師了,我們就租一個門面房,合夥開個美容店,自己養活自己。”
“美容店能賺錢嗎?”念軍擔心地問。
“肯定能,我曾經作過市場調查。現在愛美的女孩子太多,而長得較美的女孩子又太少,很多女孩子對父母賜給她們的容貌不滿意,想通過美容師的手進行再加工,美容店實際上就是人的面部整修車間。”
“開美容店的資金從哪裏來?”
“我已經悄悄地積攢了一些錢,我平時給了奶奶和爸爸媽媽一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印象,實際上我一個人在外邊很少買吃買喝,身上穿的衣服很多都是假名牌。”
“你說我聰明,其實你也很聰明,可以給諸葛亮當師傅。”念軍對小彌的良苦用心表示佩服,“我們倆也交往不短時間了,我天天像個地下工作者一樣,躲躲藏藏的,也不是長久之計,我想等你爸爸的公司和我爸爸單位的合作建房項目确定下來之後,他們那邊開工,咱們這邊公開。”
“我們的關系公開之日,就是我搬離這套房子之時。”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心裏非常清楚,你并不是我爸爸媽媽心目中的女婿,你對這一點心裏也應該有個思想準備。”
“你是說我和這套房子之間,你隻能二者選其一。”
“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與你這層關系,我也要從這裏搬出去,公開與你的關系,隻是加速我的這個計劃的實施。”
“我情願夏天坐在樹蔭底下聽知了叫,冬天站在馬路邊聽汽車喊,也不願意再在家裏聽我爸爸的說教了。所以,我不怕将來與你一起在外邊租房子住,隻是擔心住房條件不好你受不了。”
“你太小看人了,我和奶奶在一張床上睡到了十二歲,直到上了初中,奶奶才讓人用木闆給我架了一個小床。有艱難的農村生活經曆,我将來什麽樣的苦都能吃。”
“你從這裏搬出去以後,你奶奶怎麽辦?”
“她還在這裏住,我會經常過來看她。爲了以後便于照顧奶奶,我準備以後與姐妹們租用門面房的地方距離這裏不能太遠。将來我們成家以後租住的房子,也不能離這裏太遠。”
“你考慮的很周到。”
“我不理會我爸爸媽媽将來是否接受你,隻擔心你爸爸媽媽會不會接受我,上次我爸爸媽媽請你們全家吃飯的時候,我留給他們的印象肯定不是很好。”小彌擔心地說。
念軍自己心裏對這件事情也一直犯嘀咕,但還是安慰小彌說:“你不要有什麽顧慮,我爸爸一直認爲我本身的條件不是太好,所以對未來兒媳婦的條件要求也不會很高,今年春天别人給我介紹了一個電梯工,他就想讓我同意。我媽媽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加上與你媽媽早就認識這層關系,她應該不會反對咱們兩個人交朋友。”
兩個人推心置腹地談了好大一會時間,直到保姆喊他們下樓吃飯。
小彌讓念軍一起下樓吃飯,念軍有些難爲情地說:“總是在你們家吃飯不好意思,咱們還到外邊吃羊肉燴面吧!”
“今天就在家裏随便吃點算了,我知道你愛吃肉,特意讓保姆炖了一大鍋排骨。下次你再來的時候,我請你到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個地方吃海鮮,我爸爸在那裏存的有錢,我在那裏也可以簽單,以前我曾經帶着我的小姐妹到那裏去過幾次,後來很長時間就沒有再去了。”小彌說。
一大盤又香又爛的排骨一會就從餐桌上搬到了汪念軍的肚子裏,念軍的情緒很好,邊吃邊說,每一句話都是伸到小彌奶奶身上的‘老頭樂’。在念軍吃飯的過程中,老太太深情地望着坐在對面的孫女和未來的孫女女婿,牙齒嚴重缺編的嘴巴就一直沒有合攏過。
吃過飯以後,小彌把嘴巴附在念軍耳邊,悄聲地表揚他:“别看你在飯桌上吃那麽多的肉,性情溫柔得像是個食草動物,我奶奶好像非常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