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美容很累我确實不知道,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念軍嘴裏念念有詞。
“愛美之心人人有,但爲了愛美去花錢的主要是年輕人,特别是年輕的姑娘,有些中老年人平時連一瓶搽臉油都舍不得買。”
念軍笑笑說“你講的也對,前幾年我買了一瓶‘大寶’冬天抹臉,就被爸爸指責爲‘資産階級生活方式’。”
念軍看到小彌抱着的京巴狗很可愛,用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說:“這條小狗長得可是真肥。”
小彌把京巴狗抱緊了,警惕地說:“你該不是把它看成了一盤好菜吧?”
“你想到哪裏去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我怎麽能會想到吃它的肉!”念軍嘴裏這麽說,心裏卻在想,現在貓是寵物,狗也是寵物,當豬、馬、牛、羊都成了寵物的時候,我們嘴裏的肉就隻有自己的舌頭了。他站起身來,看了看房間外邊的陽台,對小彌說,“你們家的這套房子真漂亮,有我們家兩個面積那麽大。”
“房子漂亮有什麽用,奶奶說這套房子就是一座監獄,她還是想回老家住那三間住了大半輩子的磚瓦房。其實我也不想在這裏住多久,等我學習結束以後,能自己賺錢了,就準備出去租房子住,我隻是舍不得奶奶一個人留在這裏。”
“這裏的房子和你爸爸媽媽平時住的房子你都不喜歡?”
“那邊的房子父母常年住,這邊的房子父母經常來,這兩個地方對于我來說,一個是茅房,一個是廁所,都差不多,我都特别讨厭。”
“我爺爺說過,好漢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你很有志氣,我也曾經想過出去租房子住,那怕是隻有一個可以放下一張單人床闆的地方,我就不會賴在家裏,但是經濟條件不允許,羅鍋腰上樹——前(錢)缺。我想搬出去住,主要是不想天天聽我爸爸給我講黨課,整天和爸爸住在一起,聽他的說教,我覺得非常對不起我腦袋上的這兩隻耳朵,你又沒有與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爲什麽還要出去租房子住呢?”
“我不可能在爸爸媽媽爲我編織的金絲鳥籠子裏住一輩子,我将來要脫離他們,飛向天空,自食其力。房地産是暴利行業,房子會越來越貴,爸爸媽媽賺的錢也越來越多,我原來的想法很幼稚,他們的錢我是花不完的,讓他們把賺來的錢攢起來,以後給自己買金子棺材吧!”
“在這一點上我和你不一樣,我希望爸爸媽媽多存些錢,買一套像樣一點的房子,我媽媽爲了我們這個家吃的苦受的累太多了,她晚年應該有一個舒适安逸的居住環境。”
“你是個反叛父親的孩子,也是個孝順母親的孩子。”
念軍奇怪地問小彌。“你對爸爸媽媽的怨恨怎麽會那麽深,難道隻是你小時候他們顧不上管你嗎?”
小彌沉思了好一會,擡頭問念軍:“你真心喜歡我?”
念軍肯定地點點頭。
“喜歡我的現在,也理解我的過去?”
“我會喜歡你、理解你一生一世,包括你的過去、現在和将來。”
“那好,我告訴你,我在農村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時候,不僅是吃不飽、穿不暖,還受過侮辱。”小彌說着,嘴唇顫抖,眼中垂下淚來,“侮辱我的人是村裏的一個無賴,後來他被判了刑。我在農村身心受到這麽大的傷害,難道做父母的就沒有責任嗎?”
念軍的眼睛瞪圓了,面孔拉長了,他覺得自己的心如同鉛塊掉進水井裏,在快速下沉。
“你要是認爲我們兩個人再相處下去不合适,現在從這裏走出去,我會非常理解。”
小彌看着念軍,說話時顯得很平靜。
“如果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知道這些情況,我可能會選擇走開,但是現在,你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我願意與你一起分擔。”
小彌看得出來,念軍說這句話的時候,态度是誠懇的,心情是沉重的。她的眼中垂下兩顆晶瑩的淚珠,既爲過去的傷感,也爲現在的幸福。
“我也是現在了解你,信任你,才對你說這件事。”小彌聲音低沉地說。
念軍神色凝重地對小彌說:“我的爸爸媽媽都很‘傳統’,這件事情以後一定不要讓他們知道。”
小彌點點頭,走近念軍,挨着他的身體坐下來,念軍攬住了她的肩膀。
兩個年輕人的身體貼近,心也貼近了。
小彌告訴念軍,她真心希望念軍爸爸單位的住房建設項目一切順利。“我上次到爸爸那裏去,知道他們公司急需資金,就給你爸爸打了一個匿名電話,讓他們把土地價格談判的時間有意地住後拖一拖,迫使我爸爸的公司降低要價。”
“我爸爸這個人很‘馬列’,他如果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系,并且是你給他打的電話,他會很不高興。”念軍擔心地說。
“他不喜歡别人幫他?”小彌奇怪地問。
“不是他不喜歡别人幫他,是不喜歡你這種身份和用這種方式幫他。我和你處朋友應該是正常交往,但有了我爸爸和你爸爸目前的這種工作關系,他可能反對我與你接觸,這也是我至今不敢把我們交朋友的事情告訴爸爸和媽媽的主要原因。”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倆的事情将來會因爲欠爸爸的幹涉而不會有好的結果?”
“不會的,我要把生米做成熟飯,再配上一盤辣椒炒苦瓜,一起端到他的面前。”
小彌相信念軍說的話,她深情地看着念軍,點了點頭。
那一天,念軍在小彌的閨房裏待得很晚,孤男寡女在一起,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也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