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炎熱的日子尚遠,姑娘們就急切地把道德所允許尺度的吊袋裝、超短裙都穿在了身上,将男人們的視線拉得老長老長。
念軍和小彌的關系像眼下的天氣一樣,溫度不斷上升。
小彌從鄉下進城以後,很快就完成了由農村姑娘向城市小姐的蛻變,她似乎是要做到像别人說的“領導時尚新潮流”,大膽暴露的服裝可以讓所有看到她的小夥子心跳加速、血壓升高,想象力得到充分發揮。與念軍認識以前,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真正産生過興趣和好感,更沒有心動,隻是張揚地走在大街上,用别人貪婪的眼光來喂養自己的虛榮心,農村姑娘怎麽了?農村姑娘有錢了與城裏姑娘一樣會打扮!與念軍有了交往之後,她收藏起最令奶奶忌恨的那些時尚服裝,開始返樸歸真了。
念軍和小彌的家長都還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處朋友,這裏距離兩個人的家都比較遠,他們毫無顧忌地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招搖過市,一起享受着陽光的溫存。
一隊婚車從大街中央驕傲地駛過,前邊裝點着花束的是加長卡迪拉克,後邊是一長溜清一色的奔馳。
“前邊那一台叫什麽車,哪麽大、那麽長?”小彌好奇地問念軍。
“那是卡迪拉克,你要是喜歡坐大車、長車,嫁給我的時候,我可以雇十台大貨車,每台大貨車後邊都挂上兩個拖鬥去你家接你。”念軍給小彌開玩笑說。
“那一次在海鮮城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見你少言寡語,其實你挺懂幽默的嗎!”小彌笑着對念軍說。
“這是遺傳基因在起作用,别看我爸爸在我面前特嚴厲,眼光尖銳得像是遇見了敵人的匕首,說話兇狠得如射向對手的子彈。其實他與别人講話的時候非常風趣,從嘴裏說出來的話如同一串串糖葫蘆,甜甜的,酸酸的,讓人聽了非常好笑,也非常舒服。我小時候也是個樂觀向上的孩子,是爸爸的巴掌傷害了我的自尊,也改變了我的性格。”
“我的爸爸與你的爸爸相反,他與别人講話很不客氣,對我說的話卻甜得讓人發膩。”
“甜話聽多了當心得糖尿病!”念軍又與小彌開玩笑說。
小彌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她垂下眼簾,用低沉的聲音說“其實你不知道,他的話越甜,我的心越苦。”
念軍用一支胳膊攬着小彌的腰,歉意地說:“我不該又觸痛了你那根敏感的神經,走吧,咱們進商場裏去轉轉。”
“我不想再轉了,咱們回到我和奶奶住的地方去吧!”
“方便嗎?”
“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先與我奶奶去見個面,不過要以我在美容培訓班同學的身份與她見面。”
“你奶奶知道你在外邊學美容嗎?”
“知道了!我做的很多事情奶奶即使知道了,也不會給爸爸媽媽說。”
郝小彌和她奶奶住的是一套複式房,一樓住着她的奶奶和保姆,她住在二樓。
念軍來之前問過小彌,她奶奶最喜歡吃什麽,小彌說奶奶最喜歡吃麻婆豆腐和奶油蛋糕,因爲奶奶現在的牙齒很少,這是件很遺憾的事。念軍說牙少怕什麽,大象好像是隻有兩顆牙齒,照樣吃得很胖,連獅子老虎都怕它們。不過念軍跟着小彌見她奶奶的時候,手裏還是提着一個大蛋糕盒子。
小彌的奶奶已經八十多歲了,長期的辛勤勞作使她的身體鍛造成了一張無弦的弓,飽經滄桑的臉上被歲月的風刀刻下了無數條艱苦生活的印記。不過,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聾,隻是滿嘴的牙齒絕大部分都“下崗”了,隻有一顆門牙在口腔裏“值班”。小彌性格有些痼癖,平時很少與别人交往,朋友非常的少,總是喜歡一個人關在屋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幹些什麽,這是老奶奶所不願意看到的。老太太今天看見孫女帶着個小夥子回到家裏來,知道他們不是一般的關系,所以顯得非常高興,讓保姆趕快泡茶、遞煙、洗水果,一張老臉樂成了秋後霜打的菊花。
聽小彌說小夥子是她在美容培訓班的同學,老太太并沒有懷疑。
“培訓班苦不苦?”老太太缺牙漏風的嘴吐字不太清楚。
“不苦,像玩遊戲一樣。”念軍回答,“現在學美容可時髦了,因爲人們都在追求美,像奶奶您這樣的老人家也可以去美美容,先鑲一口假牙,再做個皺紋拉平。”
老太太知道念軍是與她開玩笑,樂呵呵地說:“我都是土掩脖兒梗的人了,還美容?老天爺讓我每天喝稀粥,我就不盼着吃幹飯;老天爺讓我當老太婆,我就不想着再當大姑娘。”
“小彌可是希望您健康長壽,越活越年輕。”念軍讨好老太太說。
“我這個孫女呀,是個孝順閨女,别的地方都挺好,就是花錢如流水,做一次美容就花上千塊錢,有時候氣得我,唉-----”
老太太對孫女亂花錢的現象已經沒有資格“咬牙切齒”,隻是用于癟的嘴巴歎了一口氣。
小彌不想讓念軍給奶奶講太多的話,一邊招呼念軍上樓,一邊把一直圍繞着她親熱的京巴狗抱起來,徑直往前邊走了。
二樓有三間卧室,一間是小彌的閨房,一間是小彌的活動室,還有一間算是小彌爸爸媽媽的卧室。小彌指着爸爸媽媽的房間對念軍說,爸爸媽媽隻是過來看望老人的時候,在裏邊稍事休息一下,他們在靠近公司的新建小區裏還有一套住房,兩個人平時都是住在那裏。
小彌的活動室很寬敞,這一邊像是個食品店,擺滿了吃的喝的,那一邊像是個玩具店,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布娃娃,中間放置了一台走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