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馨的名字,一個幽雅的場所,不過他要先到銀行去一趟。
父親又住院了,老人家看來已不久人世,每活一天都是醫生創造的奇迹,他要先彙些錢回去。
崔玉棟的工作一直比較忙,他是部裏有名的筆杆子,部首長的講話稿一般都出自他的手,如果說首長的指示、要求,是講話稿的原材料,那麽他的腦袋和雙手就是生産合格産品的加工廠。
家庭的負擔和工作的壓力像一盤磨的兩個石片,碾碎了崔玉棟的許多興趣和願望,他平時就是食堂、宿舍、辦公室三點一線,有時候趕在節假日出去一次,不是買藥就是彙錢。
西山晚霞的紅顔正在逐漸消退,微風爲驕陽燒烤過的大地帶來了一絲涼意。銀行距離營區不遠,崔玉棟穿過馬路上不息的人流,很快就來到了銀行。
銀行也快到下班時間了,隻有兩個女工作人員在忙碌,她們倆一個胖得像麻袋,一個瘦得如麻杆,有一點相同之處,就是臉上的肌肉都沒有受過微笑的訓練。
崔玉棟耐着性子等了好一會,麻袋身材的工作人員才繃着臉給他辦完了彙款手續。
他趕快朝“友中情”走去,遠遠的就看到楊醫生在咖啡屋門口向這邊張望着。
崔玉棟和曾辛欣一見面,四道目光就焊在了一起,兩個人對視了一下,曾辛欣臉上泛起紅暈,輕聲對崔玉棟說:“原來是你,我們在大院裏經常見面。”
崔玉棟先對自己晚到幾分鍾向楊醫生表示了歉意,爾後笑着對曾辛欣說:“我也多次碰到過你,隻是相見不相識。”
兩個人都覺得相互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楊醫生完成了引見任務,在咖啡屋門口沒有進去坐一下就走了。
咖啡喝的時候可能有點苦,但是崔玉棟首先聞到了它散發出來的芳香。
一個營職單元的南北兩間房子,分别是崔玉棟和楊峻山的宿舍,另外一間稍小一點的房間裏住着本局的一個司機。
三個人的房間各有特點,崔玉棟的房間像個書店,隻是書籍沒有售貨員擺得整齊;楊峻山的房間像個副食品小賣部,當然品種沒有人家的齊全;司機是個足球迷,牆上貼滿了國内外足球明星的照片,球場上龍争虎鬥的健将們,在這間小屋裏擺着各種姿勢和平共處。三個人白天各忙各的事,晚上回到各自的房間,才能分别讓腦袋、腸胃和眼睛得到某種滿足。
崔玉棟從辦公室裏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他看到楊峻山的屋子裏還亮着燈,就敲敲門走了進去。
“今天喉嚨還痛嗎?”
楊峻山是個多情的年輕人,女人身上迸發出來的一個感情的火星,就有可能在他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他上午從門診部回來,一個白天都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之中。他覺得現實生活是乏味的,所以盡情享受由想象帶來的歡樂,他想得很多,也想得很遠,豐富的想象力可以随時提供離奇的情節供他揮霍。
他看到崔玉棟進入自己屋子裏,從床上坐起來,臉上堆着笑容回答:“好多了!”
在咖啡屋,曾辛欣向崔玉棟提到過楊峻山,說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崔玉棟對曾辛欣認識楊峻山,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側着頭問她:“你說說他什麽地方有意思?”曾辛欣謹慎地說:“他很單純,也很可愛,當然有時候也很可笑,門診部有些人并不欣賞他,但是喜歡他,覺得他好玩。有的機關幹部反映門診部的醫務人員說話口氣生硬,态度不好,其實一些機關幹部到了門診部的口氣也很大,頤指氣使,要求過高,醫務人員很反感。楊峻山其實沒有什麽大毛病,每次到了門診部以後都是嘻嘻哈哈地有說有笑,大家都覺得與他在一起很輕松,這也是一種氣氛調節。”崔玉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裏在想,有人說楊峻山嬌氣,有點小病就往門診部裏跑,原來他還能起到一種别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崔玉棟在楊峻山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并不知道楊峻山心裏在想什麽,隻是覺得他今天的情緒非常好,說了幾句讓他多喝水、注意休息之類的話,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這一天,楊峻山和崔玉棟都覺得不平凡,前者度過了興奮的一晚,後者捱過了失眠的一夜。
崔玉棟吃過早飯剛在辦公室裏坐下來,楊醫生就打來電話說:“我聽小曾說你們昨天談了不短的時間,她對你的印象還不錯,你如果認爲有必要進一步了解,就主動約她,這件事情我就管到這裏了,祝你們今後一切順利。”
崔玉棟對楊醫生說,他對曾辛欣的印象也不錯,一定會約她再見面的,并向楊醫生道了謝。
在一個星期六的晚飯後,崔玉棟和曾辛欣再次見面,地點是市區邊緣的一個街心公園。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周圍已有幾對青年男女在徐徐的秋風中漫步,崔玉棟發現曾辛欣似乎有些憔悴。
“你這幾天不舒服?”
曾辛欣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腮上兩個曾使楊峻山陶醉、被有些人稱爲“笑靥”的酒窩裏,溢出了哀怨。
“對不起,如果我知道你心裏有事,就不會幾次打電話約你出來,不過,我們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崔玉棟故作輕松地對曾辛欣說,他把這句話作爲瞎子手中的竹杖,探測通往她心靈的幽徑。
曾辛欣連忙擺擺手說:“你誤會了。”
崔玉棟看着曾辛欣,等待她的解釋。
“我很高興認識你,也想發展我們的關系。在我們見面的第三天,管理局的趙局長,也就是衛生員小齊的舅舅,給我講了一件事。”曾辛欣看了一眼崔玉棟,不安地接着說:“他要把我介紹給楊峻山。”
“你不會說已經有男朋友了嗎!”崔玉棟沉吟了一下,心緒不平地說。
“我說了,不過,他分管門診部,對我們那裏的事情很清楚,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也是剛談不久的,勸我------重新考慮。”
“真是豈有此理!”崔玉棟變了臉色,氣得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你知道楊峻山是怎麽調到機關來的嗎?是趙局長做的工作,”曾辛欣平靜地說。“我還知道趙局長的哥哥和楊峻山的爸爸是老戰友,關系一直不錯,不過那一天他沒有、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說破這層關系,而是說楊峻山的爸爸在市裏主管基本建設工作,咱們機關選中的一塊經濟适用住房建設用地,隻有他簽了字才能購買過來,趙局長讓我多爲集體着想。他還說,楊峻山調機關裏來的時間不長,進步很快,前幾天寫的一份材料還受到你們部首長的誇獎。”
崔玉棟張了張嘴,沒有講出話來,他真想對曾辛欣說“那篇文章是我幫助他修改的”。
曾辛欣無奈地說:“我想要求調到咱們榮獲附近的部隊醫院去,那個醫院的院長是我在軍醫大學學習時的系主任,他對我還比較了解。”
崔玉棟對她的想法表示支持:“這條路可行,在醫院裏工作雖然累一點,但是可以積累臨床經驗。”(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