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軍家屬秦月芳六



部隊裏的人都知道“連隊緊,機關松,吊兒郎當汽車兵。”這句話。汽車兵由于工作性質的不同,工作、生活沒有規律,容易作風散漫,在管理上有一些難度。鄭啓明主要負責綜合部機關有關運輸車輛方面的協調工作,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了機關車隊的人員管理上。

秦月芳非常支持丈夫的工作,鄭啓明除了吃飯睡覺在家裏,其他時間大多都在車隊泡着,她對丈夫的做法毫無怨言。鄭啓明逢年過節喜歡把車隊的幹部以及一些戰士帶到家裏“撮”一頓,小夥子們戰鬥力很強,秦月芳準備半天的飯菜,半個小時或者二十分鍾就從餐桌上轉移到他們的肚子裏邊去了。蹭飯的人走了之後,秦月芳差不多又要用半天時間刷鍋洗碗、打掃戰場,所以,她經常說,過節往往比平時還累。秦月芳嘴上說累,心裏卻很樂意車隊的幹部戰士到家裏來,因爲她是個愛熱鬧的人,喜歡與他們聊天拉家常,小夥子們也覺得農民出身的大嫂說話風趣,喜歡與她說說心裏話,所以相處得都很融洽。

鄭啓明心裏明白,秦月芳雖然忙的是家務活,實際上是在幫助自己做思想工作,他多年來所擔心的,正是年輕人的思想工作做得不到位,成爲事故的隐患。

鄭啓明心裏也清楚,現在的戰士文化水平高,見多識廣,思想開放,不像自己當戰士時那樣單純,那樣老實聽話、唯命是從。現在的戰士也不像過去的戰士那樣怕當官的,排長連長扳着面孔一批評,就吓得立正站好,洗耳恭聽。在有些問題上,現在的戰士還總想與你辯個一二三四,分出青紅皂白,有時候講大道理你還真是講不過他們,搞不好他們還會給你來個“子教三娘”。還有一點,就是你找他們正兒八經地談話交心,他們特别會唱高調,拐着彎給你兜圈子,不願意往主題上講,你與他們玩耍嬉戲、無事閑聊時,他們倒是願意向你暴露真實思想。鄭啓明心裏更清楚,要管好現在的年輕人,不僅要嚴格紀律,還要傾注感情,言傳身教,以理服人。

鄭啓明在食堂吃過早飯,來到汽車隊隊長許長利的宿舍。

汽車隊共有三個分隊,一分隊是公用卧車,二分隊是專用卧車,三分隊是大轎子班車。三個分隊的司機雖然工作一樣,都是開汽車,但他們在平時的待遇和以後的出路上是不同的。一分隊的司機是用着你的時候就有人找你,用不着你的時候則少有人管你,他們今天爲這個參謀出公車,明天跟那個局長跑長途,認識的人多,關系較廣,入黨、轉士官、複員、轉業這些關口,除了組織的安排,自己倒是也可以找找熟人、跑跑門路,一般都能有個較好的歸宿。二分隊的司機是“宰相家的仆人七品官”,平時說話辦事都比較牛氣,有些事情不用自己多講,到了一定的時候,首長或秘書就把後路給你安排好了。三分隊的司機每天都是幾點一線,跑相同的路途,當幾年義務兵之後,除了個别的轉成士官,大部分都要複員回家,或者在京城找個臨時工作,在一、二分隊的同行面前,他們常常自歎弗如。機關裏有人說,汽車隊的司機開起車來“三分隊軟,一分隊硬,二分隊上路不要命”,不同的環境和地位,決定不同的行爲方式。

因爲是雙休日,出車的人不多,車隊顯得比較清靜。

許長利正在屋裏睡覺,被敲門的聲音驚醒後,他打開門,又坐回床上,打了個哈欠對剛進屋的鄭啓明說:“鄭秘書以後雙休日晚一點來車隊檢查工作,讓弟兄們好好睡個懶覺。”

“都八點半了,你還嫌我來的早啊!”

“最近我總是休息不好,晚上睡不着覺,白天又犯迷糊。”

“你是不是去西半球出差剛回來,時差沒有倒過來?昨天晚

上幾點鍾睡的覺,是不是玩撲克玩得太晚了,興奮得睡不着覺?”

“不晚,才十一點。”

“昨晚十一點,到現在是九個半小時,時間是短了一些,我有個戰友的孩子,疲勞駕駛出車禍成了植物人,一天要睡二十四個小時呢!”

“我睡的時間不算短,但睡着覺的時候并沒有閑着,睡得很累。你說說這個張曼玉,不經過我的允許就闖到我的夢中來,還非要讓我用車拉着她爬香山、逛長城,還說她就喜歡當兵的,而且是特别喜歡開軍車的兵。

鄭啓明把許長利的衣服從椅子上抓起來,甩到他床上說:“快把衣服穿上,别自作多情了,你們這些稀拉兵,有時候在大街上随便闖紅燈、拉警報,不注意安全禮讓,在人們的心目中形象并不怎麽好。”

“不管怎麽說,你把我的好夢攪了,得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我不是把你的好夢攪了,是及時地挽救了你,再晚叫醒你二十分鍾,說不定你就犯了重婚罪!”

車隊指導員楊達志在家裏吃過早飯也剛剛來到車隊,聽到鄭啓明說話的聲音,走進許長利的宿舍說:“我在院子裏就聽見許隊長給鄭秘書耍貧嘴。”

許長利邊穿衣服邊說:“指導員天天和老婆在一起,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不是與鄭秘書耍貧嘴,是說他不該攪了我的好夢。”

“你要是羨慕别人,讓老婆把家裏的工作辭掉,來北京先找個事幹,等你提了副營職,家屬随軍有了北京戶口,再給她安排個合适的工作,到那時你們不就也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嗎!。”楊達志說。

許長利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說:“我和我老婆也是這麽想的,但我老嶽父不幹,他是個生意人,每一粒腦細胞都是一顆算盤珠子,特别會算計,他怕他的獨生女兒跟我出來了不管他,總想讓我轉業回家伺候他一輩子。”

鄭啓明用手扇了扇飄到眼前的煙霧對許長利說:“你怎麽一起床就抽煙?首都鋼廠搬到唐山以後,北京的主要污染源就是你們這些煙民的嘴巴了。你和達志的事情以後再說,我最近覺得一分隊常陽的情緒好像不太正常,昨天他在院裏超速行駛,還與值勤的戰士拌了幾句嘴。”

“鄭秘書說的很對。”楊達志說,“我昨天晚上與常陽聊了聊,這個同志近來思想是有些波動。他有個初中時的女同學,在他參軍不久也來北京打工,兩年前常陽轉成一級士官後,兩個人确定了戀愛關系。這個女孩子最近傍上了一個大她二十幾歲的包工頭,她想與常陽吹燈拔蠟、分道揚镳。”

許長利摁滅煙屁股,三兩下把被子疊好,一屁股坐在床上,生氣地說:“吹就吹呗,有什麽了不起!那個女孩子到我們隊裏來過幾次,我們隊裏的俏皮鬼背地裏都叫她‘卡門’。”

“卡門什麽意思?”鄭啓明奇怪地問許長利。

“‘卡門’就是稍微窄一點的門她一過就卡住了,形容人長得胖。她胖一點也沒關系,常陽全當是找了一個楊貴妃,關鍵是這姑娘長得-----長得------這麽說吧,把她與強奸犯在一個屋裏關三天,都不用擔心被******。”

鄭啓明聽了許長利的話,笑了。

楊達志指着許長利說:“你這個老許,這姑娘還沒有與常陽完全斷絕關系,你就這樣糟蹋人家。”

“也可能是‘等人易久,嫌人易醜’的緣故,我原來覺得這個姑娘胖乎乎的還挺可愛,後來一聽說她傍了個大款老頭,心裏邊就覺得很惡心。其實男人對女人就是這樣,你喜歡她時她是西施,你讨厭她時她是****。”

鄭啓明說:“我們的戰士,特别是轉成士官的戰士,看到家鄉的有些年輕人來北京找工作、求發展,自己也就不打算走了。他們當中,老家有女朋友的,想把女朋友動員到北京來找點事幹,沒有女朋友的,就想在北京打工的女孩子當中談一個,這是新形勢下的新問題。”

“士官想在北京找女朋友不容易。”楊達志說,“在北京站住腳的女孩子,有些對男朋友的條件要求非常高,特别是那些當了領班、提成業務經理或者是手裏有了一些錢的女孩子,要求男方長得帥,有房、有車,最好還能有北京戶口。”

許長利在一旁說:“長得帥,又有車的,那是象棋;有團長、師長職務的,那是軍棋;能夠越級前進的,那是跳棋;黑白兩邊都能走的,那是圍棋。現實生活中的人生之路,并不像棋道那樣都能夠走得通。”

鄭啓明問許長利:“你天天哪來那麽多俏皮話?”

“有些是在網上看的,有些是他自己創造的。”

楊達志替許長利回答。

“我講的是實話。”許長利辯解說,“部隊的士官,包括我們這些基層的幹部,在北京不過是路邊一棵不起眼的狗尾巴草,你現在非讓狗尾巴草上開出牡丹花來,那可能嗎!車子、房子是靠兩個人以後的奮鬥賺來的,不是天上掉不來的。有些女孩子心目中的另一半是騎白馬的王子,我們的士官在她們的眼睛裏不過是牽黃牛的農夫。大城市二十七八歲沒有結婚的女孩子都被稱爲‘剩女’,我們車隊有的二級、三級士官,三十大幾了還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麽滋味,高不成低不就,都在那裏懸着。女孩子現在‘剩’,将來不一定‘剩’,她們之中的有的人,即使是一堆大便,最終也有遇見屎殼朗的那一天。而我們的士官,将來回老家的,有戶口不一定能找到工作;留北京的,可以找個臨時工作,但是沒有戶口,即使将來經過打拼由‘草’變爲‘花’,也不一定能遇見一堆合适的‘牛糞’。終生未娶的老大爺不少,終生未嫁的老大娘你見過幾個?現在倡導低碳生活,我們的有些戰士已經是‘低歎’生活了——低頭歎氣地生活。”

鄭啓明又忍不住笑了,對許長利說:“你的話越講越有意思,與我們家秦月芳有一拼,你們兩個人說話,一個不靠譜,一個不着調。說點正經的吧,我們應該關心戰士們的個人生活問題,不能改變現實狀況,可以立足現有條件,積極爲他們出主意、想辦法,這件事解決不好,就會影響他們的思想情緒和行車安全。”

許長利聽了鄭啓明的話,點了點頭說:“鄭秘書,您不巴結領導,不跑官要官,把一顆心都操在了戰士們身上,五十多歲了還隻是個秘書,像您這樣的機關幹部太少了。我們心裏都清楚,憑德行和能力,您早該當領導了,您就是我們心目中的将軍。我們會像您一樣,把戰士們的事放在心上,盡可能多給他們一些幫助。”

鄭啓明紅了臉說:“奉承的話最好講給有些領導聽,你吹捧我一個快要退休的行政秘書有什麽用!”

許長利說:“我這個人就是不喜歡在領導面前講好聽話,也不想撈什麽好處,大不了過幾年還回家鄉伺候老母親去。”

“你母親不是早就去世了嗎?”鄭啓明奇怪地問他。

許長利看了看旁邊的楊達志,詭秘地說:“人們不是都把大地比作母親嗎,我回老家把地種好,就是伺候老母親了。”

楊達志說:“你小子淨說空話,我就不信你還有回家種地的思想準備!”

許長利脖子一挺說:“怎麽沒有?本來嗎,我們這些人如果不出來當兵,說不定現在還在莊稼地裏看玉米葉子耍大刀,把土坷垃當球踢呢!”

“這說明許隊長還沒有忘本,不像有些人,一向奉行‘有奶便是娘’,但是,天天喝牛奶,也沒見他到養殖場去盡過孝心。”楊達志開玩笑說。

鄭啓明笑說:“你們倆的話越說越不着邊了,長利快洗洗臉吃點東西,我和達志一會到分隊看看。現在是老兵複轉離隊、新兵集訓未完的非常時期,人員緊,任務重,要防止安全工作出問題,如果這方面出了問題,盡管你們隻是負領導責任,受到的懲處也比‘罰酒三杯’厲害得多。”

“我雙休日一向是早飯午飯一塊吃,等一會我洗了臉咱們一塊去分隊。”許長利說。

“經常不吃早飯可不好,你先洗臉吧,等一會我從分隊回來,咱們一起到我家去找點吃的。”

“嫂子不在家,你們家有什麽好吃的?”

“你嫂子不在家,還有‘康師傅’随時準備爲你服務。”

許長利連連擺手:“我們這些沒帶家室的人,雙休日都是不生火,不做飯,一天三頓方便面,現在聽見‘康師傅’三個字就反胃。”

“我是與你開玩笑。”鄭啓明說,“你今天要還是兩頓飯一塊吃,咱們中午到機關服務樓開一桌,我請客,你們幾個隊領導都去!”

“崔副隊長今天在調度室值班,去不了,我和老楊,再拉上陳副指導員一起去。”許長利高興地說。

“崔副隊長去不了,你們打包給他帶些吃的回來。這事就這樣說定了,十二點我在餐廳等你們。”

鄭啓明說完,與楊達志去了一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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