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今天是下着雨的,地上泥濘不堪,那人雖然腳步很輕,但還是在泥地上留下了明顯的腳印。
那個土匪窩,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得在他回到老窩之前截住他,不然等他進了賊窩,就不好辦了。
格雷斯心道:
之前,他路過那賊窩的時候,就曾和當時的土匪起了沖突,他一人單騎殺入其中,不但遭到那首領的偷襲,手臂受傷,差點就被截斷了筋腱,好在自己反應敏捷,才躲過斷手之厄。
吃了這不大不小的虧之後,格雷斯也知道這裏有個不好惹的人物,而且敵人甚多,自己的手臂受傷,一隻手是用不了了,還是自己慣用的右手,當時也不敢逗留,萌生了退意。
可沒有想到,那個賊窩裏面竟然設了不少機關,他一邊被土匪首領和土匪們糾纏,一邊還要提防冷不丁而來的暗箭,差點就交代在了那裏。
他當時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賊窩,竟然經營的如此之好,若不是當時他掃中那首領的胸口,鮮血噴湧,土匪們見首領受傷,微一錯愕,恐怕就已經殒命了吧。
這次,如果他沒有趕上,就不得不再次面對那個賊窩,而且還要救出一人來,當時他自身差點難保,這次還要照顧一個人,這勝率就低的可憐了。
需要再快一點!
心中這般想着,他的眼神一凝,腳上居然再快,飄一般的疾奔在這泥濘的道路上。
不多時,他眼前一閃,一個銀白色的事物遠遠的矗在前方,他凝神細看,那矗立在前方的東西,分明是一具盔甲。
他心中一凜:是人?
他腳下用力,速度再提一分,待得靠的近了,他一看前方情形,不由一喜。
在那前方,那矗立的盔甲,正式一個身披銀甲的騎士,隻見這騎士生的高大,面目英俊,雙分頭發此時被雨水打濕,柔和的貼在額前,一雙眼睛閃亮有神,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牙齒潔白閃亮,與他那銀光锃亮的盔甲一般閃耀。而唇上兩片胡須末梢打着卷兒,即便在雨水中也依舊傲然打卷,而那性感的美人溝下巴,更是魅力十足。
恐怕,沒有哪位女士能躲過這位騎士的追求吧。
但是,他嘴上帶着帥氣閃亮的笑容,但是身體卻不容樂觀,他的身上已經染了不少血,一縷縷的血流混雜着雨水從他盔甲的縫隙中流出。握劍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
而他的對面,背對着格雷斯,則是站着一個皮甲男子,由于背對着格雷斯,也看不到那人的模樣,看背影,應該是那個土匪首領。
不過,他的确看得到那個皮甲男子旁邊泥地上的女子,女子好像昏了過去。
此時,格雷斯尚在二十米開外,但還是認得出來,這個女子就是艾麗卡,他也稍稍松了口氣,闖賊穴,他還真沒有那個把握。這時這個銀白騎士,無疑是幫了大忙了,爲他阻下了這個首領。
不過,他還沒有高興多久,那個皮甲男子忽然欺上,手中短刀閃爍着寒光。
不好!
格雷斯心中叫遭,因爲在皮甲男子剛有動作的時候,那個銀甲騎士搖晃了兩下,眼神緩緩的阖上,雖然嘴角依舊是那抹閃亮的笑容,卻看似力盡昏厥。
而這皮甲男子的一刀,角度十分刁鑽,仿佛預料到了銀甲騎士會倒下,而看銀甲騎士倒下的勢頭,以及刀光的弧度,正好是沖着銀甲騎士的脖子劃得!
而此時格雷斯還在十五米之外,救援已然不及,當下他也是什麽都不顧了,手中移動,黑劍铿然一聲出鞘,随着一道黑光,猛地射出,直襲那皮甲男子的後心。
那皮甲男子身形忽然一頓,似是感應到了什麽,也是當機立斷,直接身姿一側,随着身形變化,手中刀勢也蕩然無存。
而黑劍也擦着皮甲男子的胸口飛出,擦過銀甲騎士的臂铠而過,最終落在銀甲騎士身後數米,斜插在地。
“喤當”一聲,銀甲騎士重重的摔倒在地,黑劍抖動漸停。
“是你!”皮甲男子此時這一側順勢又轉身,正對格雷斯。
格雷斯腳步不停,此時已經在皮甲男子五米之外,隻見他借着飛奔之勢,一拳搗出,猛地竄過五米距離,直打皮甲男子面門。
皮甲男子正旋身站定,腳步未穩,這一拳看似就要吃中,隻見他眉頭一蹙,腳下順勢一彎,整個人竟然矮了一大截。
格雷斯拳頭和皮甲男子的鼻子擦過,整個人就要擦身而去,他卻“啧”了一聲,目光下移,那皮甲男子的短刀此時正閃爍着寒光,已然就在自己腹部之前,刀鋒帶着寒光,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圓弧。
眼見着就要刀剖人腹鮮血滿濺,“啪”的一聲,格雷斯猛地變拳爲抓,一把抓住皮甲男子的肩胛,整個人猛然倒立而起,刀鋒擦過,斬過空氣,
皮甲男子悶哼一聲,此時他呈半仰之勢,而格雷斯則是抓着他的肩胛,以此爲着力點,整個人倒立而起,全身力量體重盡數壓在他的肩頭,他肩胛骨“咔嚓”一聲,已然被壓塌抓裂,同時腰背猛然受力,也是咔咔有聲,酸痛不已。
而這皮甲男子也是了得,手中短劍一轉,刀随寒光無聲飛出,迅捷刁鑽,直沖格雷斯倒懸的胸口。
而格雷斯卻仿佛已料到,手上一壓,整個人在空中翻了個身,短刀擦身而過,濺出幾滴鮮血,穩穩落地。
落地之時,那皮甲男子也被他最後手上的一壓給壓倒在地,若是此時皮甲男子硬抗這下壓之力,恐怕他的腰闆就要承受不住,斷裂開來,這一摔也是卸力之舉,雖然狼狽,卻也算是躲過了緻命一擊。
這兔起鹘落之間,兩人攻防已然走了兩圈,動作幹淨利落,雖是殺機之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格雷斯落地,也不顧胸口衣襟破裂,白衣染血,飛退幾步,手中一抄,黑劍已然抓入手中,也不待那皮甲男子起身,一劍縱身劈去。
皮甲男子眼光一閃,顧不得後背摔得生疼,還有肩胛碎裂劇痛,就地就是一滾,黑劍劈入泥濘之中,勉強擦着皮甲男子的皮甲,在他的皮甲上留下一道裂痕。
“咻!”
而此時,在格雷斯的右側,一道寒光從天而降,他餘光打量,大叫不好,那寒光下墜之處,竟然是昏迷的艾麗卡的頭顱。
當下他也顧不得那皮甲男子,提步掃劍,當的一聲,将這道從天而降的寒光掃飛。
從而也失去了給皮甲男子最後一擊的時機,皮甲男子也趁着格雷斯掃飛寒光的時候,爬起飛奔幾步,遠遠的拉開了距離。
此時他面上青筋跳動,牙關緊咬,一隻手耷拉下來,顯然已經廢了。
格雷斯長呼一口氣,眼中光芒隐去、
“你是……”似乎是瞥到了格雷斯的眼神,皮甲男子的眼睛似乎都瞪大了,随後就難以置信的叫道:“不可能!你這樣子的人物,竟然會來到王國勢力圈,你不是在探索前線的阿爾忒彌斯的神廟嗎?怎麽會在這裏?”
“玩家?”格雷斯微微一愣,随後說道:“阿爾忒彌斯的神廟……如果不是我們的隊長一時火起,一口氣給燒了,或許我還真的就被拖在那邊了,很不巧,我們隊長的脾氣不怎麽好。”
皮甲男子本是個清俊的面孔,此刻因爲疼痛和震驚以及憤怒扭曲的可怖,額頭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水珠順頰而落。
皮甲男子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原本他仗着自己的能力——靜寂的靈柩以及不俗的身手,在這片地方收服了一群盜匪,原本以爲可以在這一片地方稱王稱霸,爲所欲爲。
甚至,得到這片地域盛傳的世界樹的果實,獲得起死回生的權力,憑空多出一條命來。
可沒想到,才兩個月,就碰到了這個人,不但之前一人單騎,在自己苦心經營的老窩輕易進出,現在還在自己即将達成引出這世界樹果實任務的第一步之時,遭他破壞。
現在手臂被廢,眼前又是這種響徹整個玩家界的大人物,他感到絕望。
“你放棄吧,這是個陷阱任務,并沒有起死回生的果實。”格雷斯說道,黑劍插回劍鞘。
“你是玩家,而且身手很不錯。在前線也能混出名頭來,殺了你未免可惜,你走吧,我不會要求你怎麽玩遊戲,但是這個任務你還是不要做下去了。”格雷斯說道。
說着,格雷斯還拾起一旁閃爍着寒光的匕首扔給皮甲男子。
皮甲男子下意識的接過,呆呆的看着格雷斯,而格雷斯卻已經去查看銀甲騎士的傷勢。
此時,正背對着他!
皮甲男子看了看格雷斯,又看了看手中的寒光短刀,嘴角忽然揚起一抹冷笑。
你叫我放棄我就放棄!誰知道你是不是想霸占這個任務!有名了不起啊!有實力了不起啊!竟然敢看不起本大爺,去死!
他面色猛地猙獰,手中短刀倏然擲出。
背對着他正在格雷斯面色一冷,回身就是一劍,準确的将無聲無息飛速而來的短刀打飛,同時身形一閃。
“嗤!”
鮮血從他的口中和心口噴湧而出,長劍透體而出,皮甲男子那猙獰的臉瞬間凝固了下來,口唇暡動,似乎在念叨着什麽。
格雷斯面色森冷,低聲說道:“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嘿!去……去死,混蛋……”皮甲男子低笑一聲,頭猛地下垂,擱在格雷斯的肩膀上,格雷斯眉頭一皺,正要将這家夥推開。
忽然,傳來一聲大吼:“危險!”
随後,他就感覺到耳邊風聲響動,恍惚間,格雷斯看到一個黝黑壯漢以非同尋常的速度與他擦肩而過。
然後,就是一聲刀刃入肉和鮮血飛濺的聲響。
他忙不疊的往後看去。
隻見巴納德張開雙手,胸口處透出一截寒光刀刃,鮮血從心口和口中噴出,濺在他的臉上和後背上。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燃燒起來,一腳踹開皮甲男子的屍體,轉身接住巴納德倒下的壯碩身軀。
“喂!巴納德!你怎麽……”雷格斯臉上驚怒交加,看了一眼巴納德的傷口,心髒已經被刺穿,無力回天了。
“我姑且以前也是被稱作“閃速的巴納德”的男人,你的速度,在我眼裏也不過如此。”巴納德嘿然一笑,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你别說話。”此時,兩人是處在一種擁抱狀,巴納德無力的擱在格雷斯的肩頭,格雷斯看不到巴納德的樣子,但是他噴血的聲音還是分辨的出來的。
“答應我……照顧好艾麗卡……你真的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我第一次對一個旅客擋刀子。”說着,巴納德氣息漸弱,聲線漸低,最後歸于沉寂。
格雷斯手上用力,将巴納德托起,但見這肌肉壯漢已然停止了呼吸,他臉上怒色漸濃,最後竟然猛地變成平靜。
他小心的拔出巴納德後心的短刀,放在一邊,然後将巴納德輕輕的安放在地。
深深吸氣,然後轉身,走到皮甲男子的屍體邊上。
低頭冷視。
然後,一腳,狠狠的将皮甲男子的頭顱踩碎,紅白之物亂飛。皮甲男子已然死去,感受不到任何痛楚,這也是格雷斯洩憤之舉,但是又有什麽用?
回頭看了看巴納德的屍體,這個僅僅喝了一晚上酒的男人,第二天竟然爲了自己舍身而死。
再看眼前這個和自己同爲玩家的無頭屍體,自己放他一馬,竟然伺機一心置自己于死地。
一個是僅認識一天的npc,一個是和自己一樣的玩家,現實中的人類。
他緊緊的握拳,血染手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