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陰暗,潮濕,絕對不是一個人類喜歡待的居所,新的獄卒很郁悶的看着眼前的牢房。
他是兩天前剛調來的,原本他是裏城牆巡邏隊的一員,本來獄卒這個職位是一個叫波傑的胖子擔任的。
這個家夥可真可憐啊。
這裏一個死囚越獄了,他當時喝醉了睡着了,直接就被城主親衛給拉走了,現在都一點音訊也沒有。
恐怕也是處死了。
這個波傑,他其實是有所耳聞的,是全城最好的獄卒了。他做了十年的獄卒,從來沒有一例越獄,恐怕再過段日子就能得到晉升了吧。
如果不出這檔子事的話,真是個可憐的人。
不過,比波傑的事情更讓他記憶深刻的事情,就發生在一個小時前,一個人,自稱逃走的盜賊,那個死囚,又回到牢房了。
他還是第一次有人自動要求進入地牢的。
這個死刑犯才能待的地方。
這人要麽就是瘋了,要麽就是不想活了。
如果這人真的是那個逃走的盜賊的話,那就是瘋了加不想活了,都已經逃出去了,竟然又回來找死。
所以,他整整在這扇門前站了一個小時,才把牢門給鎖上。
這舉動實在太令人費解了。
在枯站了一個小時之後,這位新獄卒終于忍不住,說道:“喂!盜賊,你爲什麽回來?”
“因爲外面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了。”門内傳來這麽一句,語态輕松寫意,仿佛這個陰暗潮濕的地牢,是人間最美好的居住地一樣。
新獄卒沒有說話,因爲他從剛剛的答案中就知曉了,這個人一定是瘋了。
所以他沒有再問下去,因爲跟瘋子是沒有什麽好談的,也沒有什麽好問的。
因爲問出來的都是瘋言瘋語。
說不定這個瘋子連他問的什麽都不知道。
于是,他嘀咕了一聲,就回到審訊室,這裏雖然叫審訊室,但是從來不是用來審訊的。
而是獄卒們吃住的地方,這裏還算比較幹淨,至少不是陰暗和潮濕的,有床有桌,晚飯後還有免費的酒食。
畢竟,這裏的死刑犯,永遠都不用審訊。
……
牢房内。
“啪!”
葉郁往後背拍了下,拍落了幾個虱子,然後他嘀咕起來:“真是的,爲什麽要在牢房等,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在這個地方,萬一感染了怎麽辦?”
“我真是個笨蛋,沒事耍什麽帥啊。”
葉郁鄙視了自己一下。
然後,他揉了揉臉皮,将臉上的那種帶着輕松和玩世不恭的表情揉去。
眼神也從自嘲慢慢變得明亮起來,最後歸于一種沉靜,仿佛久步進波瀾的湖面一般。
黑色而清澈的湖面。
而他的神情也似乎随着眼神也慢慢沉靜下來,這張與他現實容貌七分相似的臉上,慢慢的流露出一種似乎憂郁的氣質來。
就這樣,他從一個跳脫不經的盜賊,忽然變作了一個透點文氣和憂郁的青年。
隻是他坐的筆直,身形中竟然蘊含了一絲絲的潇灑儒雅來。
沒錯,文弱憂郁和潇灑儒雅,這兩種看上去就有點相反氣質,在他的身上,毫無違和感的釋放了出來。
他擡起頭,看着陰暗的天花闆,上面有一些發黴的痕迹,甚至有的地方長出了一些真菌蘑菇。
“那麽,這次任務應該完成的很順利了,不知道,我能從這個城市的最高權貴集體,得到什麽獎勵呢?”
“還是說,讓我自己選?”
“那麽,這個城市裏面,又有什麽寶貝能夠讓自己挑選的呢?”葉郁喃喃的說道,那股文弱憂郁和潇灑儒雅的氣質,愈發的濃烈起來。
仿佛,這個陰暗潮濕的地牢,也因爲這個囚犯,慢慢明亮了起來。
随後,他掏出了那張系統唯一給過他的東西——達旦城的部分簡介,還有從羅伯特那邊獲取的麻布袋子,以及其中兩枚金币。
……
時間再過去一個小時,老房門慢慢的被打開了,新獄卒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甚是敬畏的看着旁邊的老人,謙恭的說道:“那位囚犯就在這裏了,我的大人。”
那個老人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新獄卒沒有任何遲疑,十分利索的就退了下來,可想而知,這個人很有權勢。
至少在達旦城中,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是克勞斯大人嗎?”牢房中的葉郁開口說道,但是并沒有起身或者是轉身,就這樣背對着老人說道。
反觀這個老人,雖然已經是白發蒼蒼,但是身上還是穿着着達旦城騎士标準的铠甲,站得筆直,仿佛時間被沒有壓塌他的雙肩。從臉上的皺紋可以看出來,這人已然是六七十歲的高齡,但是面色嚴肅而正派,自帶有一股威嚴。
看上去,就是一個标準的騎士。
一個品德高尚、嚴于律己的騎士。
“小夥子,我是克勞斯?哈勃,達旦城的騎士,我的哥哥,勞倫?柏斯西恩的伯爵,達旦城的所有者,哈勞斯?哈勃,請你去他的寝宮一叙。”克勞斯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這個背對着他的青年。
作爲一個貴族,他理應受到這個平民青年的禮敬。換做任何一個人,這種背對着他,還不起身的行爲,都是一種很大的無禮。
但是,克勞斯此刻卻并不覺得這個青年做的有任何的不妥,仿佛這個青年做什麽,都是自然地,正常地,不應被指責的。
一開始,他的哥哥,老城主哈勞斯?哈勃叫他來親自“護送”這位青年到他的寝宮,他心裏面還是有些不舒爽的。
畢竟這個他要“護送”的人,隻是一個卑賤的盜賊而已。
一個盜賊,竟然要一個高貴的騎士護送,這簡直就是天塌下一般的不合理的事情。就算是反過來,這個盜賊還沒有資格護送一個高貴的騎士呢。
原本他不願意去,但是終究抵不過他哥哥的那句:“你見了他,或許就能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賢能之人。”
克勞斯是一位正派的騎士,一個合格的輔佐者,但是他永遠不會認爲自己是一個“賢能的人”。
而他的哥哥,是一個很“苛刻”的人,在針對人才的評定上。
就算是自己的大侄子,被全城人民愛戴,賢名遠播整個王國的繼承人,在他哥哥的最終,也隻是“不錯的一個孩子”而已。
他很好奇,被自己的哥哥稱爲“真正的賢能之人”這種最高評價的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三頭六臂。
所以,因爲好奇,他過來了。
然後,他看到了。
看到了這個備受自己那個“苛刻”的哥哥青睐的青年,那個卑賤的盜賊。
然後,他明白了,所以,他很客氣的說出了那番隻有邀請地位比他還高的貴族才用得到的說辭。
牢中青年站起身來,并且轉過來,沉靜的眼眸中古井不波,微微一笑,說道:“有勞克勞斯大人了。”
儒雅、大方,仿若貴族。
克勞斯?哈勃不由的行了一個騎士禮,而對方也微微鞠躬,俯身回禮。
現在就是,交涉!
葉郁随着克勞斯離開勞房門的時候,心中劃過這麽一個念頭。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