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早上下來,張長青不淡定了。去年的世錦賽剛過去,小隊員們沒什麽參加的沒什麽直觀感受,可後“胡王”時代,他們獎牌就沒明顯那麽沒那麽穩當了。
隊伍裏出現了明顯的斷層。年紀小的還懵懵懂懂不知進取,年紀大的覺得熬到幾年後的下一屆大賽過了巅峰期拼不動。
這樣下去,隊裏士氣就不行了。無論什麽原因,沈铎這次召集全隊比賽,很及時。
“下一組,快。”張長青在池邊喊了一早上,依舊中氣十足。
隊員們跳了一上午,倒是有些疲累。不是每個人都能一路精神保持集中,這種隊裏的比賽,很容易就會虎頭蛇尾,越到後面的時候,疲勞度上來,人就開始松懈下來了。反應速度、動作效率、質量都開始下滑。
越是這時候,就越能看出一名隊員比賽的韌勁。
最後一組是臂力動作,衆所周知的難點。平時如果是正式比賽,還可以通過調整動作順序,提前做掉,這會兒隊裏的都是一輪輪動作走,臂力排在最後。
經過前面五輪動作的入水沖擊,體能多多少少在下降,此時再做臂力,上肢力量弱一些的,倒立後自己心裏都有點兒發虛。
“倒立後停三秒再跳!聽不懂嗎?!”場館裏回蕩着張長青的咆哮聲。
“下一個!”
臂力動作起跳時是倒立在跳台邊緣的,爲了保證比賽的觀賞性以及考察選手的動作穩定性,倒立後保持三秒後再跳,已經是一項評判的标準了。
剛剛跳下來被挨訓的是張家虎,他之前跳的一直很用心,他知道自己挑頭鬧出這事兒肯定不好看,要緊的是自己能拿出對應的成績才行。
但臂力動作的确是他的弱項,加之前五跳都十分賣力,入水對手臂的沖擊影響還是蠻大的,這一跳臂力就沒穩住。爲了不至于摔下來,他就沒等三秒就把自己推出去了。
沒想到六輪到最後一跳了,居然出了狀況!起水後張家虎臉漲得通紅,站在一邊等着。
六跳結束了,就隻能等最後總分排名了!
前邊二隊結束的時候,有人去看了打分情況,毫無意外的,姚愛軍和陸航都名列前茅。那個剛進隊沒多久的何濤,也排名靠前。
先下一隊還沒跳的就剩沈铎了。作爲隊長,也作爲目前隊裏榮譽最多的老隊員之一,他排位是最高的,也最後跳。
沈铎早上每一跳都沒出過問題,或者說,這一年多來,自從他養傷後歸隊,就沒出過問題。這也是爲什麽胡友亮走後,隊長要交給他的原因。
沈铎今天心情不大好,從都到尾都面無表情。這會兒穩穩的倒在跳台上,更是給人感覺威壓重重。
“你們沈隊今天心情很不好嘛。”有好事的在向隊裏的隊員八卦。
被問到的隊員看了眼站在角落裏的張家虎等人,輕笑:“有人趕架子找死,還能怎麽地。”不過涉及自己隊裏八卦,他也不多說,好壞不能讓别的隊笑話。
說話間,沈铎的最後一跳已經下來了,難度不算高,但卻質量很穩的一跳。
至此,上午的六輪單人賽都結束了。
張長青看了眼場館裏看熱鬧的衆人,招手把沈铎叫了過來。
“單子給你,統計好了下午帖隊裏牆上,下午别鬧這麽多人進來了。知道怎麽辦吧?”
“嗯。”沈铎接過單子,點點頭。他也很讨厭這麽多來看熱鬧的。
中午吃飯休息,下午接着跳雙人的。
沈铎沒空休息,飯都是别人給打到宿舍的。把上午的成績都統計完按照排名先後謄在大紙上。
謄寫好後,看了一眼,歎了口氣。
今年大家狀态的确不算好。
和自己同期先後進來的隊員們,都有些疲了。世界大賽四年一次,一個運動員從走上世界大賽開始算起,滿打滿算,能拼幾輪啊!
指望不上的,自然心生退意。要不是胡友亮先走一步,隻怕自己也會這兩年就退了吧。
目光劃過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沈铎心裏也不好受。等看到姚愛軍的六跳成績,沈铎眼裏稍微滿意了一些。
這些新人裏面,他最看好的就是姚愛軍。前兩年陸航進隊的時候,他和胡友亮都讨論過,這人靈氣,素質好,更難得的是自己喜歡。但陸航的缺點就是太不穩定,因爲喜歡所以總是想挑戰極限,挑戰自我難度。
可是比賽是以成敗論英雄的。合理的戰術、适當的分配都是必然。全然随心所欲的追逐自己的個人極限,并不是一個成功的“比賽選手”。
就在這時候,姚愛軍出現了。
這兩個一前一後進入國家隊,來自同一個地方隊的隊員,就好像一組雙子星。同樣耀眼卻各有特色。
胡友亮跟他說姚愛軍的能力素質不比陸航差,甚至更在其上。這點沈铎自己沒看出來什麽,但姚愛軍遠超同侪的自律和穩定,卻讓他看到了今後無限的發展可能。
興趣可能會讓人走的更快,但自律卻是成功的前提。
今天的成績也不出意外的說明了這一點。
一隊算上自己8人,二隊19人。但今天比賽進前八的卻有3個都是二隊的。其中姚愛軍的總分僅在自己之後,名列第二!
沈铎眼裏十分滿意,這個小隊員用成績證明了自己選擇的正确性,隊裏最強的兩人搭檔保雙人台,有問題嗎?!
“沈隊,在嗎?可以進來嗎?”外面有隊員敲門。
“請進。”沈铎擡頭望去,進來的是同期的曾大有。
“有事兒?”沈铎問他。
“來看看上午成績。”曾大有也不和他客氣,直接站到他邊上就着他剛寫好的排名看。
“每一跳的成績你都抄了啊。”曾大有在五名開外才找到自己的名字,眼下略過一絲黯然。
“嗯。大有你坐着看,我吃兩口飯。”沈铎把他按在自己凳子上。拿起之前隊友打來又冷了的飯盒坐到床邊吃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曾大有緩緩的歎了口氣。看了看扒着飯的沈铎:“很辛苦吧?”
“啊?”沈铎茫然的擡起頭看他。
曾大有搖搖頭,起身給他倒了杯水放床頭的凳子上:“喝點兒吧,看你吃東西真噎得慌……我先走啦,下午還有雙人,得加把油。”
“嗯!你跟張同加把勁!”說完還拿筷子給他揮了揮手。
今天中午的沈铎,注定很忙。曾大有走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除了來看早上成績,還有就是張家虎帶着兩個想約沈铎搭下午雙人跳的隊員進來确認。
畢竟早上跳了六輪,下午再接着上雙人台,萬一沈隊不同意,他們也沒辦法的。
沈铎皺眉:“說了答應你們就行了,下午我跟你們的排位走。”
幾人敲定後,心情也穩定了很多,想要看一眼沈铎放在桌上剛謄好的排名,卻被沈铎轟走了:“看什麽看!一會兒就貼牆上了!沒什麽事我就歇着了。”
幾人讪笑着出去後,沈铎的房門就在背後關上了。
看來沈铎是真的對他們幾個這次的挑釁很不滿。
有個擔憂的看看身後說道:“沈隊會不會下午跳的時候故意放水啊?”
另一個也很猶豫:“不說放水,加上他自己那組,連跳4輪,萬一出點差錯,也不能說什麽。”
隻有張家虎面沉如水:“不會的。沈隊的位子在那,誰放水他都不回放的。下午大家認真點兒!我們這次挑了頭,要是上不去後果你們也知道的!再說出場位次,沈隊他們那對肯定是最後跳,我們都占先!”
走到這步,剩下兩人也隻能點點頭硬着頭皮上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