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賽?”姚愛軍震驚的看着面前的劉冰。
劉冰作爲省隊的隊長,平時是個特别好脾氣的人,連汪鵬那樣的刺頭都能跟他搭雙人。此時面對姚愛軍射來的目光,他有點狼狽,低垂了眼睑不敢直視。
“這是隊裏的意思?”姚愛軍問道,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沒有一拳打過去,緊繃的力道讓他的面部僵成一道刀削般的線條。
“不,”劉冰立刻否認,“咱們倆回頭都去國家隊了,要給隊裏留個能帶的起來的人啊。”
“嗤——”姚愛軍輕哼,這種理由騙小孩子都騙不住吧。
他順着劉冰的話問:“帶的起來的人?汪鵬?還是吳疆?”
劉冰仿佛不太适應這樣的尴尬局面,甩下一句“你也别問了,心裏有數就行。我先走了。”就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姚愛軍望着他的身影,眼底的怒氣一點一滴積累,這就是他們賽場上奮力拼搏背後的黑影,這就是讓無數懷揣熱血和夢想的競技人倒在途中的噩夢!
姚愛軍在外面轉悠了一圈,把翻騰起來的戾氣壓下去,才回了宿舍。畢竟宿舍裏還有一個本就很緊張的吳疆,沒有必要在賽前給他制造更大的不安因素。
“你怎麽才回來!剛剛他們來問要不要去食堂,我都沒敢去,怕你回來找不着人了。”吳疆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完全沒注意到姚愛軍回來後的情緒變化,邊走邊跳的提着鞋。
“走吧走吧,食堂在二棟呢,我們去晚了就沒什麽吃的了。”
“嗯。”姚愛軍默不吭聲的跟在吳疆後頭出去了。
去食堂的時候,他們還遇到了劉冰和汪鵬他們,和其他隊員們一起圍着圓桌坐着。女隊的隊花于小蟬活潑潑的舉起筷子招呼他們過去。
吳疆二話沒說的端着盤子就領着姚愛軍過去了。
姚愛軍用餐的全程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大家夥兒的聊天,他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着,說說各隊的八卦。
劉冰一直用餘光在觀察姚愛軍,發現這小子根本像沒事人一樣。
劉冰暗自皺眉,這要麽是沒當回事,要麽是憋着等一波大爆發,無論哪樣,都不是他背後的那人期望的反應。
可胳膊擰不過大腿,姚愛軍這樣的反應他真的有點擔心了。無論從什麽角度說,姚愛軍來了省隊之後,他劉冰都是得了大便宜的。狀态提升到現在這個程度,完全有機會重返國家隊,可以說都是靠姚愛軍帶來的研究成果的幫助。
他還是不希望看到姚愛軍有事的。
晚上就寝的時候,熄了燈,吳疆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關于大賽的緊張情緒,倒很快就睡着了。而姚愛軍躺在床上壓根沒有睡意,聽着邊上吳疆輕微的鼾聲,暗自琢磨着白天的事情。
這事肯定是江教練提的,看劉冰那反應就知道不過是個傳聲筒。可這樣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前三進二再動手腳,那是要讓隊裏穩有牌子,卻又要讓自己放水。那這一放就很有可能把原本的獎牌都丢掉了!
這對隊裏對江教練,又有什麽好處呢?
姚愛軍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劉冰的說法,給隊裏留下一個能帶隊的人,那就更不可思議了。沒聽說誰家的領隊隊員必須得是能壓得住國家隊的吧?就算後面自己去了國家隊,也不會有人否定他在省隊時獲得的成績啊。
這時姚愛軍還以爲陳康平将國家隊那邊開出的拿牌條件告訴給了江涵,才導緻了人家以爲自己要去國家隊的事情。如果他知道這一切江涵并不知道,或許會更加深入的考慮一下江涵到底在想要什麽!
全運會一共有31個省市代表隊及來自特别行政區和行業協會的隊伍,總計46個代表團參賽。其中參加跳水項目的隊伍有20個。又因爲跳水項目的觀賞性較佳,賽程在正式比賽的第一天就拉開了序幕。
預賽的選手很是不少,總計有兩百多号人。分散到各個小項裏面,也都有數十人紮堆。
姚愛軍身上兼着10米台、3米闆和雙人10米台,光預賽就要走三場,等于前兩天的比賽時間都要蹲在場館裏候着,不能走開。
劉冰帶來的那句話,讓姚愛軍打心底裏生出了憤怒。既然有人想在最後決賽做手腳,自然是希望自己能進決賽保證省隊的概率,也就意味着預賽裏應該不會動作。
姚愛軍憋着股氣,讓自己在預賽的晉級無可争議。三米闆、十米台……一跳比一跳幹淨利落。曆屆比賽的觀衆席,大多都是來自本地的觀衆和愛好者。姚愛軍用自己的表現,讓觀衆認識了一個原本不太熟悉的外省市小選手。
幾跳下來,大家都在打聽,這個新人是誰?
帝都的觀衆對國家隊隊員還是很熟悉的,沒聽說國家隊來了新人啊!這名不見經傳的江淮省,這次要出黑馬?
觀衆們越看越興奮,高水準的選手總是非常受人關注的。
姚愛軍毫無争議的從預賽闖入半決賽。參賽項目裏,三項都排進了半決賽名單的前五。
從預賽開始,姚愛軍就一言不發,全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劉冰一路關注着姚愛軍的情況,反倒影響了他自己的發揮。在競争最激烈的男單十米台預賽時,差點半決賽都沒進去。
好在跳水時個打分的項目,裁判的主觀印象占了比較多的因素,身爲前國家隊的隊員,多多少少還會有點印象分在,讓他在挂車尾的位置進了半決賽。
雙人十米台下來的時候,劉冰等在通道邊,攔住先出來的汪鵬:“你離得近,姚愛軍那邊什麽情況?有沒有什麽問題?”
汪鵬一臉茫然:“沒什麽問題啊。我們剛跳的幾跳都挺好的。倒是劉冰你今天怎麽不穩啊?半決賽要是都沒進去,回去教練要給你吃闆子了。”
劉冰揮揮手:“甭說我的事兒,我自己的事兒我知道。我是說,姚愛軍今天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汪鵬奇道:“那小子第一次參加全運會,緊張吧。我瞧着挺正常的,誰第一次不這樣啊。我說隊長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汪鵬聳聳肩:“反正他現在的狀況跳出來還是可以的,雙人這裏我可就指着他了,倒是隊長,你和吳疆要加油哦。這次哥的牌兒不能分你一塊啦。”
依舊一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汪鵬擺擺手就圾拉這鞋走了。
九月的豔陽下,北京這座城市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劉冰從場館走出來的時候,有些脫力。他不像姚愛軍汪鵬那樣天賦非凡,他所有的依仗就是自己吃苦,再吃苦一些。
當教練讓他去和姚愛軍“談談”的時候,他整個人也都是懵的。這種事讓任何隊員來做都是一塊巨大的壓力,石頭般的壓在心上。
劉冰自嘲的笑笑,再這麽下去,用不着姚愛軍“讓賽”,他自己這裏就快要出簍子了!
修整了一天半後,雙人三米闆率先進入半決賽階段。
這個項目姚愛軍并沒有參加,進入半決賽的隊員裏面,江淮省隻有劉冰和另一名成年組的肖亮組成的組合進了半決賽。另一組選手和女隊的組合都在預賽被淘汰了。
姚愛軍和别的隊員一道,坐在看台上給他們隊長加油。遠遠的看見劉冰在往選手通道排隊的時候,姚愛軍起身過去,隔着圍欄看他。
劉冰也發現姚愛軍在看自己,尴尬的想把臉扭向一邊。
姚愛軍叫他:“劉隊!”
劉冰不得不回過頭來,給他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姚愛軍不能多說,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說:“大家都等着你進決賽,我也是。你記着,你要緊張的可不是這時候!”
說完就轉身回了看台。
劉冰神色複雜的看着他背影,邊上有人在耳邊說:“喲,這誰家的隊員呢,很吊嘛。”(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