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平終究大他幾歲，雖然很遺憾，但也能理解。一個政策方針就是一個地方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朝令夕改是不行的。能反反複複的将姚愛軍的事拎到台面上來說，已經是對他能力和成績的肯定了，不然怎麽會花費這麽多的精力。
他拍拍王大龍的肩膀：“盡人事，不管怎麽說，老哥哥謝謝你。回頭叫上愛軍，咱麽去吃烤鴨去。”
原本兩個教練都還擔心這個壞消息會不會讓姚愛軍難過。然而就表現出的憤怒來說，陸航比姚愛軍要憤怒的多的多。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你明明跳的那麽好！爲什麽不能留你下來？！”姚愛軍手裏捧着他砸過來的籃球，頗爲無奈的看着一反常态咆哮狀态的陸航。
“教練說的也沒錯啊，我平時都在江淮，隔着半年才來一次集訓，是沒辦法做到全面的情況跟進的。整個隊裏的訓練計劃，總不可能跟着我一個人調整。”
“那你呢？！你就非得待在那個破學校嗎？！你要念書來附近的學校不能讀？！”
“這做人要厚道啊。都簽過協議要初高中一起念完的。”姚愛軍淡定的說。
“屁話！你當我不知道呢，你在那學校混的跟皇帝似的，什麽事都依着你不管不問，來到這三天兩頭被盯着對吧？”
姚愛軍眼睛一翻，你知道還問。
陸航氣急敗壞的噴了一頓，也消停了。坐在操場邊上生悶氣。
“當初我跟鄒亮怎麽說你來着。不務正業，你要念書就好好念，将來當你的大學生、大教授、科學家！統統都跟我們沒關系，也不是一路人！”
“你要跳水，就好好跳！你知不知道每年多少人從這裏出去就再也回不來！”
“今天你特麽從這個門出去，将來就不要後悔！”
姚愛軍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抓着手裏的籃球拍了拍，遠遠的投了個籃，又撞在了籃筐上彈開了……
姚愛軍默默的看着那個球彈開，一言不發的走了。
這個地方我既然能過來，将來一定還會回來！
陳康平看着愛徒沉着張臉從外面走進來，拍着他故作輕松的笑了笑：“男孩子害怕這點挫折！這也是學習要緊，你念書這麽快的，等過兩年你大學考北京來不就完了。這還給咱們省隊多效力幾年呢！回去江教練得給你來個大紅包！”
姚愛軍咧出個笑臉：“教練我沒事。沒進國家隊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水平高低都在自己身上，有什麽打緊。”
“你這麽想就對喽！走，江教練的紅包還得等回去再吃，教練先帶你去嘗嘗北京的烤鴨！那叫一個好味道！”
陳康平帶他去全聚德的時候，王大龍已經到了，還帶着死乞白賴跟過來蹭吃蹭喝卻又美其名曰“跟姚愛軍切磋技術水平的”李寬複同志。
四個人要了兩隻全套的鴨子拼四個下水菜，上來後滿滿當當鋪了一桌子。
“啧，這得不少錢吧。讓王同志破費了破費了哈。”陳康平故意賤兮兮的擠兌老哥們，伸了筷子就往醬紅色薄脆脆的烤鴨皮上夾。
王大龍一筷子拍在他手上：“不會吃就邊兒去。你把鴨皮夾光了别人怎麽卷餅啊。”
邊上“噗嗤”一聲輕笑，走過來一個穿着旗袍的娉娉袅袅的姑娘和聲細語的問道：“客人您好，需要幫您卷餅嗎？”
沒等陳康平說話呢，王大龍大手一揮：“要的要的，這幾個土包子都不會吃！”
李寬複同志已經很自覺的拿了張春卷皮大小的薄餅開始卷上了，還說：“我會吃，不用不用。”
王大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其實吧，北京烤鴨這個東西就吃個香味，真說好吃也不盡然。姚愛軍自是會吃的，陳康平也不可能不會，隻是湊個樂罷了。其實二人心裏都還覺着，不如南邊沾鹵汁吃的烤鴨呢。
隻見那位高挑漂亮的服務員妹子用毛巾擦了擦手，輕拿輕放的拈起一塊薄餅放在手心，次序夾起青瓜絲、蔥絲，烤鴨皮沾醬壓在蔥絲上，再将餅的兩側翻卷裹成漂亮的烤鴨卷，放在餐碟中央。
服務的妹子業務很熟練，一會兒就包上了好幾個，兩個卷一組放在餐碟裏，推在桌子中間任客人享用。
姚愛軍不禁感歎這年頭還能遇到服務水準這麽好的國營飯店，真不愧人家出了名的貴啊！記得多年後他來這家店時，早已是連茶水都不給客人續杯的了……
一隻全套的鴨子可不是一份烤鴨，王大龍從不擔心低估了自家隊員的戰鬥力，一下叫了兩套，分量還是很足的。拆出來的鴨皮卷餅，鴨肉素炒，外加一大份撒上香菜胡椒粉的鴨架高湯，分着幾個大盤子，鋪了一桌。再加上火燎鴨心、鹽水鴨幹，鴨掌鴨頭等四個下水菜吃的四個人都肚皮滾圓，皮帶都得松上兩格了。
“今兒戰鬥力不行啊，怎麽還有剩。”王大龍拿着牙簽剔牙。“老陳你這是年紀大了啊。”
“滾，都是你帶的人吃的太少了。你看我面前這盤子，比小李面前的強多了。”
全桌唯一還沒停下筷子的姚愛軍不好意思了，夾起的鴨心放在盤子裏就不動了。
王大龍眼睛一挑：“别呀，小孩子哪那麽多事兒的。吃你的呗，管夠！來咱們這兒還不吃飽麽。”
想着想着，又開始歎氣。“你小子就不能來北京念書麽？你看人陸航那學校也可以啊。不說是重點吧，升學率也很高的。北京這兒的學校升學也容易啊。你瞧瞧咱這四九城，多少好學校啊。”
“北大清華中科院，哪樣不是頂尖兒的！來北京這兒念書，升學率最少高一倍！怎麽樣？我老王從來不坑自己人！”
姚愛軍摸摸鼻子，這實話他當然知道，帝都考生的中簽率那簡直是bug一樣的存在！
“您别急呗。您看啊，我小學跳一級，初中跳兩級，高中再跳一級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您最多等我兩年呗，我不就又來了！”
“屁話！當咱們這兒這麽好來的嗎？還兩年！兩年後還指不定收不收你！”王大龍赤紅着臉咆哮，真相就是他老王還有倆仨年就也到退休線了好嘛？人撈不到手裏，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盡管已經确定了這次留不下來，但請來的一個多月的假，也不能浪費了。平時在省隊跟訓的環境哪有跟着國家隊來的強。這裏的隊員和教練員水平都是最頂尖的，陳康平自然也抓着他好好跟人多切磋切磋。
于是除了隔三差五去徐教授家讨教和跟着北京這邊的學校參加周期測試外，姚愛軍全天都被勒令都泡在國家隊的訓練館裏。
大家也自然認識了這個技術水平和理論水平都不錯的小隊員，隻有陸航還看他不爽。這是理念問題，沒得商量。
依舊痛苦的隻有學校的班主任，看着沒回考試排名冊上那個忽然而至的第一名，班主任好生心塞。王主任，我承認您這回真的領來了一個好學生！但怎麽這回就不跟着咱們班算平均分了呢！！
眨眼要到回程的日子了，王大龍跑來十分嚴肅的拉了陳康平到邊上說：“老陳啊，這次算做兄弟的求你了。愛軍這孩子一定要來咱們這啊。我跟領導透了風，今年下半年的全運會，隻要他能拿牌子，甭管單項還是雙人的，人都給我留着啊！”
陳康平手一頓，也爲難：“咱們國内比賽的程度比國際賽還高點兒呢，這次關系後面奧運比賽名額積分，幾個主力選手都參加的吧？愛軍還小啊。”
“我等不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