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過完正月十五,張陽他們回來準備新學期開學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寒假的集訓過去,姚愛軍給人的感覺從一個穩重優秀的鄰家少年驟然變成了一個應該使用“平易近人”去定義的上位者。
這讓張陽這個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有點不适應。
給老人家拜完年,張陽捏着個晚收的紅包拖了姚愛軍從家裏出來。
張陽兜裏塞着姥姥給他的北地特産金絲蜜棗,一顆丢進嘴裏吧唧,滿口豐潤的蜜甜,比普通市場上買的要好的多,這是朱曦楓千挑萬選上供給自家老闆家老佛爺的。
“你跟你家姥姥說話時還正常着,怎麽一轉身感覺就不一樣了?”張揚看着身後雙手插兜,走的不疾不徐的姚愛軍。
比起假期前,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也沒長高也沒變胖,怎麽覺得走在身邊壓得慌呢?
“哪不一樣啊?”姚愛軍好奇的問。他出了省隊的訓練館,并沒有再刻意保持一個高調的形象了啊。
“哎,我也說不上來。但感覺就是跟平時不太一樣啊。”張陽圍着他轉了兩圈,不理解,等下讓雯雯看看。他們約好了在城中心百貨大樓下的肯德基碰頭,這時候的洋快餐可是一個城市最新潮的聚會地了,小一些的南城市都找不到呢。
姚愛軍他們在肯德基等了有一會兒,陳雯才小鹿般輕快的趕了過來,冬天裏的小臉因爲趕時間染上薄薄粉嫩的潮氣。
“久等啦。”陳雯歡快的拖開凳子坐下休息,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屬于自己的那份冰可樂喝了一大口,然後又被強烈的氣泡噎的吐了吐舌頭。自從幾人熟悉起來後,矜持優雅的陳同學就不那麽保持形象了。
張陽殷勤的抓着紙巾遞給女神,一邊說着“剛到,不急呢”,完全無視自己面前空掉的兩個大份的薯條空殼。
姚愛軍眯着眼笑着給他倆挪了挪桌上的殘渣:“不着急,反正休假呢。你去給老師拜年了?”
“嗯,是啊。抓了我聊好久……春季老師有個畫展,說讓我過去看看,順便認識些人。還得交兩幅作品過去,有點累啊。”陳雯自然的接過張陽遞過來的紙巾輕柔的在鼻翼脖頸等地方欽了欽汗珠,依舊保持着大家閨秀的小習慣。
陳雯從南城市出來後,在啓蒙老師的引薦下,拜入省書畫院一位大家門下繼續學畫。或許受到姚愛軍的影響,她在繪畫上更加沉心靜氣,迅速讓新的師長青眼有加。
“那不錯啊。說明你們老師對你很重視,兩幅畫如果能挂在畫展上,可算是出名了吧?”盡管繪畫界的事兒姚愛軍不太懂,但能參加畫展總是好事的吧。
陳雯笑眯眯的說:“參展不是那麽容易的,但一般第一第二天專場的時候,會有很多老師前輩來,我們這些學生的習作,運氣好是可以被點評的。”
“那也很棒啊!”姚愛軍和張陽舉起面前的可樂跟她碰了一下,爲小夥伴的努力而幹杯!
“你們想吃點什麽?”作爲唯一一個能自己賺錢(雖然大家認爲他隻賺稿費而已)的人,姚愛軍很自覺的爲大家服務。
“炸雞!”張陽舉手,想了一下又喊了一句,“薯條,大份的。醬多要兩包!”
“土豆泥!”這是陳雯要的。
姚愛軍點點頭記下,利落的轉頭去排點單的隊伍。
看看在隊伍裏特别鶴立雞群的姚愛軍,張陽抱着可樂想到剛來路上的疑惑,他吸了一口可樂,沖着陳雯問道:“你有覺得他放完假不太一樣麽?突然感覺怎麽高了很多似的,明明我剛比了一下,沒差多少啊。
陳雯眯眯眼定睛看過去:“沒高。也沒胖!”一個繪畫上練了十年的專業人士,眼裏随時能帶把尺子。
“不過好像變帥了?!”
“啊?”張陽哀嚎,“哪裏帥了……這下去還怎麽一起愉快的玩耍,這小子都已經比我高了,還要比我帥?”
陳雯扭頭看看他,來了個摸頭殺,同情的掬了把淚:“妖孽有一個就夠了,不然怎麽愉快的玩耍。”
“不過好像是不太一樣。”陳雯盯着姚愛軍看了看,忽然笑了。她戳戳攤在桌上的張陽,“哎,我懂了。你看我——”
陳雯把随意紮着的馬尾拆了,重新整齊的束了起來。然後挺直腰背,雙腿并攏優雅整齊的微微傾向一側,肩部臀部一條直線,與椅背的距離仿佛尺子量出來的一樣精确。下颌微微擡起,脖頸優雅的展現着修長的線條,肩部肘部直至指尖的動作,都精緻優雅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張陽啪叽掉了眼珠子,原本趴着的人觸電一樣的彈了起來,誇張的貼在椅子靠背上。“姑奶奶,快收了收了,你這樣我都不敢說話了!”陳雯比小學那會兒長開了很多,當年就是個氣質絕佳的小姑娘,現在刻意的将做派拿出來,這整個一距離勞苦大衆一萬米遠的名媛氣場。
陳雯噗嗤笑出聲來,肩膀和腰都松了下來:“我這隻是架子罷了,以前小時候住在舅姥姥家教的。姚愛軍這個寒假發生了什麽呀?”
聊着聊着,姚愛軍端了吃食過來。
張陽叽叽喳喳的将剛剛陳雯的做派誇張的陳述了一遍,然後好奇的問姚愛軍到底寒假怎麽了。
姚愛軍沒想到小夥伴居然這麽敏感,他摸摸下巴想了想:“被選去參加下半年全運會,練的有點兇吧。哥這個是霸氣外露!”
相互聊了近況,逛了圈書店又陪着陳雯逛了圈畫材店,姚愛軍在路口和兩人分别。張陽抱着陳雯的畫材一路送貨上門去了,姚愛軍轉身去了百貨商場三樓的吳良材,既然氣場要壓不住了,好歹配個眼鏡遮掩一下吧。
吳良材是國内首屈一指的老牌子,十年後這家經常被罵“無良才”,但此時的驗光師傅還是十分專業仔細的。尤其面對學生,眼睛可是極爲重要的呀。
原本姚愛軍想直接買副平光鏡就好了,但驗光師傅很負責,堅持先驗光才能配鏡。坐在那個看起來像實驗室顯微鏡的儀器前,姚愛軍折騰了半天。師傅皺着眉頭看他:“這位同學你平時用眼過度嗎?”
姚愛軍眨眨眼:“還好吧。”視力主要靠天生,姚愛軍上輩子就沒近視,現在體檢視力也在0以上水準。
他疑惑的看着驗光師傅:“師傅怎麽?我眼睛平時看東西很清楚啊。”
“你角膜有點不太正常,看起來好像經常勞損。建議你去大醫院看看,如果現在看東西不妨礙,不建議你今天配鏡的。”驗光師傅很嚴肅的說。
姚愛軍有點懵,眼睛倒是很重要的呢。趁着天色還早,他又跑了一趟省人民醫院,挂了個眼科。
大夫拿着儀器照了半天:“小夥子,你眼睛受過傷?”
“沒有。”
“平時有什麽會沖擊眼部的環境嗎?比如大風、強光、刺激性氣體……”
“沒有啊。”
“奇怪了,你的眼部情況很正常,但視網膜和角膜附近出現一些擠壓的情況。給你開點眼藥水吧,回去多注意休息。平時注意下,有沒有什麽情況會沖擊到眼睛。有的話,下次來找我。”
“好的,謝謝醫生。”姚愛軍摸着自己的眼睛,怎麽會有問題呢?
國人在不影響自己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對身體的異常變化是極爲遲鈍的,更何況自己的視力并沒有受到明顯影響。
姚愛軍回去後并沒有很注意,也就平時看書久了滴兩滴眼藥水休息休息。
開學後的日子依舊忙碌。順利跳級插班到初三的隊伍裏,又成功的在他身上加了層金光隔離凡愚。簡單的說,好不容易在上學期打下的親和力,又不見了。大家覺得,對于這樣的妖孽,還是遠遠的欣賞就好了。
每周兩次的下水訓練依舊定時定量。陳康平現在不僅有姚愛軍一個弟子,還真的在田世昌中學裏拉開了一個遊泳興趣班,順手帶一帶有興趣學遊泳或者跳水的同學們,其中不乏姚愛軍的崇拜者。
姚愛軍從台上跳下來的感覺實在比較有視覺沖擊力,幾個剛開始接觸跳水的同學趴在池邊看着,其中有人很驚訝的發現了個問題,問道:“陳教練,咱們跳水的入水是睜着眼的?!”
“是啊。這樣才能準确定位入水。”陳康平答道。
“哇,那眼睛多難受啊。”小同學摘下泳鏡在水裏試了一下,趕緊爬上來甩頭,這真是各種不舒服斯基!
身後起水的姚愛軍不經意的聽見,身型一頓。
睜眼入水!
萬萬沒想到,這個标配的技術動作已經是他的習慣,更是跳水教學中必不可少的一項。莫非,這個影響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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