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讓古廷璧去調查背後有沒有跟北元裏應外合之人,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否則大明太危險了。
所有事情處理好之後,北堂赫亦便趕回了首輔府,經過柳園的時候,不自覺向裏面看了一眼。柳園正是北堂赫亦讓袁家人居住的宅子,與首輔府毗鄰。
眼下已經是日落西山,倦鳥歸林之時,不知道袁清菡在幹些什麽?
到了首輔府門口,門口的衆守衛慌忙向北堂赫亦行禮,誰曾想大人進去了,沒有片刻的功夫又出來,衆守衛又慌忙行禮。
卻隻見大人沒有走下高台,而是背着手站着,遠遠地向張軒宇招了招手。
張軒宇很是機靈,一下子便看到了,慌忙跑了過來,到了近前仰視着站在高台的北堂赫亦,抱拳行禮道:“大人!”
北堂赫亦看了一眼柳園,說道:“袁府有什麽情況嗎?”
張軒宇說道:“回禀大人,沒有什麽情況,一切正常。”
北堂赫亦清了一下嗓子,說道:“袁家人也沒有什麽異樣?”
張軒宇信誓旦旦地說道:“沒有什麽異樣,大人放心吧,有卑職在,定當把袁府守得妥妥當當,定然不會讓袁家人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北堂赫亦眼風沉沉,張軒宇很是疑惑,自己都如此這般表忠心了,大人應該高興才是,怎麽變得越來越不耐煩了呢?
門口的守衛都替張軒宇着急,平時看着張統領很是機靈,今天怎麽犯起了糊塗,大人繞來繞去,不就是爲了問袁清菡的情況,張統領怎麽這麽不上道啊。
北堂赫亦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張軒宇有多遠滾多遠。
張軒宇走了幾步,回身說道:“大人,有一個情況不知道是不是您說的異樣?”
北堂赫亦本是眼風沉沉看着眼前的石闆地面,聽到張軒宇如是說,便擡眼看他,簡短地說道:“講!”
張軒宇說道:“卑職看到尹國公家的女婿來了,說是來看他的弟弟,卑職想着都是一家人,便讓他進去了。”
北堂赫亦眉頭輕皺了一下,說道:“什麽時候?”
張軒宇說道:“就是剛才,來了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現在人還在裏面呢?”
北堂赫亦走下高台,向柳園的方向走去。
衆守衛欣喜地看着自家大人挺拔的背影,心道:大人終于勇敢得邁出了一步。關心人家小姑娘,明說呗,還繞來繞去,把人都給繞暈了。
北堂赫亦還沒有走出幾步,身後便傳出古廷璧的聲音,她騎着高頭大馬而來,遠遠地便喊道:“大人!”
北堂赫亦頓住,轉身看向古廷璧。
古廷璧下馬之後,向北堂赫亦抱拳行禮道:“大人,有緊急軍情!”
北堂赫亦說道:“說吧。”
古廷璧看了一下周圍,擔憂地說道:“大人,要不要去書房向您彙報。”
北堂赫亦看了一眼柳園,說道:“無妨,就在這裏說。”
古廷璧順着北堂赫亦的視線看過去,她清楚地知道那是袁清菡住的地方。
她剛獲得一手資料,便快馬加鞭向軍營趕去,本以爲發生了這麽重大的事情,大人一定會在那裏,可是卻撲了空,據北堂軍的将領說,大人安排好事情之後,便一刻沒有停留地回首輔府去了。
古廷璧當時聽完心裏面酸水直流,大人是一個工作狂,處理起公務來更是不分晝夜,廢寝忘食。當發生重要軍情的時候,定然是要在軍營住下的,以便獲得第一手的消息。
可是眼下,竟然變得如此反常。
這中間的分界線,恐怕就是跟袁清菡相識之後吧。
古廷璧哪裏知道,在兩年前兩個人便說過話了。
炎彬經常在古廷璧身邊抱怨,說袁清菡禍國殃民啦,是實打實的妖女了。
古廷璧聽了,心裏很高興,但是總是會說幾句袁清菡的好話,然後炎彬就會罵得更兇,她的心裏也越高興。
此前,古廷璧最讨厭的就是閨閣中的女兒,爲了男人争風吃醋甚至不惜使用一些歹毒的手段。
可是現如今,她也成了這樣的人,實在是可笑至極,可笑至極。
自從上次跟袁清菡見過一面之後,古廷璧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眼前不停地浮現北堂赫亦拘謹地看了一眼袁清菡,然後将手臂從她的手裏抽走的情景。
他是害怕袁清菡吃醋吧?
他心裏有袁清菡?
她常常覺得這些想法很是可笑,她默默陪伴了北堂赫亦十年,更是爲了北堂赫亦甘願上刀山下火海,所有女兒能夠享受到的平靜的生活她都沒有,更沒有塗過任何胭脂水粉。
若不是她的長相和身材還算出衆,她跟一個男人有什麽區别?
可是即使是十年的付出和陪伴還是比不了大人跟袁清菡相識的幾日,你說荒唐不荒唐。
都說皇天不負有心人,都說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都說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攀登,她以爲隻要自己足夠努力,就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及心愛男人的心,可是到頭來,她錯了,錯的相當離譜。
那麽她是不是要改變?像袁清菡一樣,做個嬌柔的女人?
北堂赫亦看到古廷璧發呆,說道:“古統領?”
古廷璧從愣神中回過神來,低聲說道:“大人,剛北堂軍接到多個飛鴿傳書,北伐的将領都受到了襲擊,好在咱們的人去的及時,沒有造成任何人的傷亡。”
北堂赫亦臉色愈加陰沉,說道:“你派錦衣衛秘密地調查,看是誰透露了這些将領的信息,必須得把這個人揪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古廷璧說道:“是!”
北堂赫亦繼續說道:“還有,你派人通知聞廠公,讓他今夜來見我。”
古廷璧立刻會意,看了眼周圍說道:“大人懷疑可能是宮中的人走漏了消息?”
北堂赫亦不願多言,淡淡地說道:“一切都是推測,莫要聲張。”
古廷璧行禮道:“是!”
然後便翻身上馬,策馬而去,行了幾十米之後,她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正看到北堂赫亦上了柳園的台階。
她回過臉來,臉上早已經染滿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