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菡特意與兩個人保持距離,心道: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你們快走吧,别來妨礙我。
沒想到北堂赫亦竟然停了下來,他的頭輕微地側了一下,從餘光處看了一眼袁清菡,然後轉過頭去看向前方。
他這是在等她嗎?
真是造孽啊!
袁清菡慌忙小跑着跟上去,然後北堂赫亦這才繼續前行,袁清菡這下非常确定北堂赫亦就是在等她。
可是等她幹什麽?難道要帶到诏獄?對她嚴刑逼供?可是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礙着他什麽事情?
袁小姐對自己真沒有自知之明,她可是街頭一霸,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難道是爹爹得罪他了,也不對啊,爹爹是戶部左侍郎,芝麻豆大的小官,也入不了他的眼,更不會礙着他的事兒啊?
到底是爲什麽要跟她一起走呢?
等等……
诏獄,怎麽在皇宮?炎彬分别是在騙她。
想到這裏袁清菡氣不打一處來,她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這口氣她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能就此咽下去。
袁清菡走到炎彬身邊,說道:“炎大人,你剛才是不是捉弄我了?”
炎彬顯然被袁清菡的稱呼震驚到了,她小小年紀,竟然認識他。
袁清菡繼續說道:“诏獄怎麽可能在皇宮裏面?你堂堂錦衣衛缇帥,竟然騙一個小姑娘,實在是令人不恥。”
炎彬伸出食指指着袁清菡,正想發作:“你……”
不過,他很快便頓住了,擡眼看了眼前面的北堂赫亦,生生忍住了,大人已經生氣了,他還是安分守己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出了紅色宮門,北堂赫亦停了下來,袁清菡因爲心中有心事兒,也沒有看路,差點撞在北堂赫亦的後背上。
她的臉都挨着他的玄色官服了,小手也搭在他寬闊的背上,就像一隻莽莽撞撞的小猴子一樣。
這隻小猴子本以爲要跌個鼻青臉腫,卻被炎彬用大手拎住領子給揪了回來,冷聲說道:“不得對大人無禮!”
袁清菡還在懵懵懂懂中,便看到北堂赫亦轉過身來,他實在是太有威懾力,被他這般直直地看着,袁清菡感覺頭皮都發麻了,實在是煎熬。
“對……對不起。”
顯然北堂赫亦并不以爲意,而是擡起胳膊。
袁清菡以爲他要打自己,慌忙縮了頭,閉上眼睛,隻聽得旁邊噗呲一聲,袁清菡睜開一隻眼睛看,另外一隻眼睛仍舊閉着的。
可愛的不要不要的,不過也很滑稽。
炎彬實在忍不住便笑出了聲,不過看到北堂赫亦看了過來,生生憋住了,簡直要憋出内傷,實在是難受得緊。
袁清菡看到北堂赫亦正給自己指一個方向,原來,原來他是給她指方向啊,誤會了誤會了。
她睜看眼睛,順着北堂赫亦指着的方向看去,遠處有朱紅的屋頂,層巒疊嶂,密密層層。
北堂赫亦用很好聽的聲音,說道:“就在那裏。”
袁清菡墊着腳看了看,轉過頭來,又落進那深邃的眸子裏,攝人心魄,變得局促不安,說道:“謝謝你。”
北堂赫亦輕“嗯”了一聲。
炎彬實在是不理解,對于她這個小丫頭片子,大人何事變得這般有耐心了,居然還“嗯”,大人何時對别的人這般溫柔過。
大人爲什麽會這樣呢?一定是因爲袁清菡是一個小屁孩兒,所以大人才能這般有耐心吧,一定是。
就在暗自分析的時候,卻看到袁清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袁清菡的眼裏,那家夥已經笑得滿臉通紅了,實在是可惡。
炎彬以爲大人指完路就走了,沒想到卻依舊站在原地,看着袁清菡的方向。
炎彬也順着視線看過去,隻見袁清菡走得比誰都快,都要飛起來了,明明一個紙老虎,還在他跟前蹦跶。
實在是太好笑了。
忽然北堂赫亦轉過頭來,面色冷峻,吓得炎彬打起嗝來,他竟然被吓得打嗝了,這事兒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這個錦衣衛缇帥幹脆金盆洗手得了,太丢人了。
不過被大人吓成這樣不丢人,還有人見了大人便吓得尿褲子的。
炎彬被北堂赫亦盯得發毛,正想說話,卻見北堂赫亦轉身甩開長腿繼續前行,嘴裏卻淡淡地說道:“自去領罰。”
炎彬慌忙說道:“是!”
他并不覺得自己犯了什麽錯,可是大人說犯了就是犯了,大人哪有錯的時候。
蒼天啊,大地啊,他實在是太可憐了。
袁清菡雖然重生了,但是仍舊不改活潑貪玩的性格,街上實在是太熱鬧了。
賣點心、賣首飾、賣雲吞……各種小攤前都聚集了人,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和讨價聲不絕于耳。
穿着各色衣衫的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熙熙攘攘比肩接踵。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袁清菡遠遠看到一個賣糖人的老者,那糖人形态各異,甚是喜人,而那老者卻身無長物,衣衫褴褛。
她不免動了恻隐之心,想去買幾個糖人,照顧一下那老者的生意。
正挑選糖人時,卻猛然聽到不遠處的人群中響起一陣喧嘩,還沒來得及轉過頭來,一把利刃竟架在袁清菡的脖上,與肌膚隻有分毫距離,稍微有所偏差,那刀便割進肉去。
绛珠吓壞了,喊道:“小姐!”
那歹人說道:“你别過來,再上前一步,我就讓你家小姐血濺三尺!”
袁清菡心道:不會這麽悲催吧,她才剛重生,這就要命喪黃泉了,老天真是會給她開玩笑啊,不要啊,她還沒有見到她心心念念的北堂赫亦呢?
好歹讓她看一眼再死啊。
本是井然有序的熱鬧街市,因了這一變故,變得混亂不堪,行人四散逃開,有些小販甚至丢了小攤逃開去,一時之間,街市上一片狼藉。
袁清菡手中的糖人掉了下來,她可不能死,她要想想自救的方法。
隻見不遠處數名錦衣衛飛身而來,立在三米開外。
錦衣衛?應該是北堂赫亦的人。等等,她現在突然想起來,前世北堂赫亦在抓捕犯人的時候遇刺,被人差點射中心髒,據說命懸一線,消失了很久。
直到袁府被滅門之後,袁清菡才看到北堂赫亦,那時他慘白着臉站在化爲灰燼的袁府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