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血漿、棉布衣服、紅布、五星……”盛安甯随便撕開了個袋子席地而坐,把東西從一個個小袋子裏扔到大袋子裏,每拎出一樣兒,就在手裏的紙上打個勾兒。
【博鳌:您老先生收拾好咱們明天用得了麽,我就說提前放到學校,到時候您老先生又給弄丢了什麽的話就很可以】
【一顆胖昕昕呀:雖然不應該,但是……安甯你真的收拾清楚了麽?】
【Rising_升平:???這是個什麽群,我什麽時候?】
【博鳌:???這是個什麽人,他什麽時候?】
【丘山青争:我拉進來好幾天了,他一直沒說話】
【博鳌:踢了吧,踢了吧,這些天對詞兒反正都線下。】
【Rising_升平:說的和我願意在這個群似的,你們什麽亂七八糟的啊,一天天的。】
盛安甯一邊兒收拾着東西,一邊兒看着想笑,于是盛安甯這麽想了,也真的笑出了聲兒。
“安甯,你又幹什麽呢?”屋裏傳來盛安甯母親張老師的聲音,“收拾個東西有什麽可樂的,又和誰聊天兒呢?”
一邊兒說着,盛安甯母親便走出了房門,看着盛安甯坐在地上看着手機傻笑,東西還沒收拾完,“收拾個東西也不知道專心,就不能趕緊收拾完了再聊?東西都弄好了,有的是時間聊天!”
“你這弄得都什麽啊。”看着地上一堆瓶瓶罐罐兒,盛安甯母親一臉無語,“用這麽多東西麽,你明兒能都抗學校去?”
“沒事兒,我和他們說了,到時候到校門口兒幫我搭把手兒。”
“那你明兒記得早起,别到學校又卡着點兒,人家幫你拎上去之後,上課都遲到了。”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盛安甯撇了撇嘴——這種搞活動的時候,自己哪次不是提前到,把東西都準備好了,至于那麽不放心麽。
“對了,不是問我這些都有用麽?”雖說盛安甯心裏敢想想,但自知肯定說不過自己親媽,趕緊趁着機會轉換話題,“這個,畫疤痕的,這個肯定會有。”
“我們又沒那個錢請特效化妝,都得我自己來。”盛安甯說着長歎了口氣,一個勁兒的搖頭。
“就你畫畫兒那水平,再給人家畫的……”
“啊啊啊啊,媽,别說了。就算我畫畫兒不行,好歹這種就一筆半筆的我還是找得到角度的。”
“那是,你媽我的基因你要是一點兒也不繼承,那都怪了。”
“這幾個呢,都什麽?”盛安甯母親指着剩下的瓶瓶罐罐繼續發問,“這化妝品什麽的還不是自己用自己的?男生你準備一套新的就行了,剩下這一堆是什麽?”
“噢,這個啊……”盛安甯拎起了一個和口紅一模一樣的小盒子,銀色的外殼,一打開,是半透明的膏體,形狀可以說和口紅一模一樣。
“你不是都給拿了兩你給他們買的那個古法的口紅了麽,你這還弄個……網上賣的那種變溫的?”
“不是,你聞聞。”
“一股薄荷味兒,你這什麽東西?”盛安甯母親張老師皺了皺眉,“整個破清涼膏帶着幹什麽。”
“不是,催淚棒。”盛安甯邀功一般的說着。
揉了揉自家閨女的頭發,張老師依舊一臉嚴肅,“你倒是想的挺全的,趕緊蓋上吧,要不散味兒了。”
“你整這麽一堆血漿,是打算現潑?”
“是,其實也不是。”盛安甯說着拿着兩瓶人造血漿指着上面的字。
“待會兒染上一部分這個買的舊血的這個,然後帶着那個鮮血顔色的人造血漿明天現弄,這樣才有那個新鮮的效果。”
盛安甯話剛說完,就被母親撇了一眼,“我說你這兩天一會兒買這個,一會兒買那個的幹什麽呢,這還用買?我給你畫不就行了。”
“不是,這個更真實。”
“你是不相信你媽是吧?”盛安甯母親說着,拿出手機,打開自己學校的公衆号,翻到其中一篇文章,“看這個,我們學生表演《紅岩》的時候我給畫的。”
“我,天天天天!”盛安甯一看,瞬間愣了,“這……”
“媽,你快别當老師了,去幹個影視美工、特效化妝師吧,肯定掙得多。”
感受到來自母親不耐煩的視線,盛安甯立刻閉上了嘴,“您說,您說,我不插嘴。”
“他們當時有幾個孩子不太願意演,甚至包括他們演**那個姑娘,覺得穿着這些衣服在同學面前不好看。”
“他們導演拉着他們過來找我給畫衣服,我畫的時候也在給他們講,我現在這每一筆,就是他們曾經受過的一道傷。”
“一件血衣,正是因爲它的不好看,才有了你們現在穿的光鮮亮麗。”
“安甯,你知道麽,其實無論文學還是藝術,很多時候是一種跨越時空的通道。”
“一段文字,一件作品,看着這裏,就到了那裏,一轉眼的功夫,就能穿過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的時光。”
“當時我畫完了之後也沒想到能給他們帶來多大大觸動。”盛安甯繼續聽母親說着,站在旁邊兒一直沒開口。
“後來他們表演之後,導演那個學生過來找我,說是要謝謝我。”
“我想着,也就是覺得麻煩我給他們畫了件兒衣服呗,就說沒事兒,我本身就是你們美術老師麽,畫個東西很正常。”
聽到這兒,盛安甯立刻知道,後面肯定有個反轉,立起耳朵來仔細聽着。
“她說謝謝我和他們說那些,讓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堅持是正确的,同學們回去也很配合,不再像之前那樣推三阻四。”
沉默了好半晌兒,直到盛安甯母親就要以爲盛安甯神遊太虛之時,盛安甯突然開口,“啊,早知道我帶着他們讓您再畫一件了,鼓動他們費死勁了。”
雖然盛安甯會的話兒不是很在點兒上,但盛安甯母親張老師知道盛安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行了,趕緊收拾東西吧,把你那個人造血漿給我,我給你染去。”
月色闌珊,在天空這一汪黑水中沉浮。星光璀璨,也許有一顆反射的光芒就來自七十年前。
畫“血衣”的故事來自真實改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