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清明,風裏溫涼參半,雨将落不落,窗外的天灰蒙蒙的。
這兩年北京霧霾天氣基本上找不見了,再沒了盛安甯這一屆初中時候還能蹭到的霧霾假。
所以說少了個偷懶趁閑的機會,但自然沒有人懷念那種隐天蔽日,連LED燈牌都看不見影子的歲月。
“我出王祯羽!”
“不行,管不上,王祯羽怎麽管的上王杉瑄?”
“那我出陳翰,這沒話說了吧?”
大中午的,一群人閑的無聊。把全年級的人做成棋,一會兒排兵布陣當軍旗,轉臉兒就當撲克牌,四人一堆兒沒事兒找樂子。
臨放假,學生們心早都飄出九霄雲外,老師們也就把中午的時間任由學生們自己折騰——樓上樓下的,打籃球、睡覺、聊大天兒的,幹什麽的都有。
“那行。”
“那我出你。”
“出我?我管的住陳翰?”看着康春駿拿出寫着自己名字的紙條,盛安甯一臉疑惑。
“不然呢?人家是嘴裏不學,您老是真的不學啊!”
盛安甯臉上的疑惑更甚,“您誇我呢損我呢?”
“呵,自己想呗。”賀博也來摻和一嘴。
坐在操場旁的長椅上,盛安甯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表情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我出康春駿或者賀博是不是可以?”
“昕昕,你有他倆麽?”
世昕反應快,當時就把寫了倆人的紙拿了出來,明目張膽遞給了盛安甯,“有!”
“看看,這叫什麽?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鬧騰了好一陣子,不知道從哪兒滴的下來兩滴水,正好就嘀嗒到盛安甯手裏的紙上,簽字筆寫的字一下就暈開了。
“不是,這時候誰開空調了?”
盛安甯一臉無語的擡頭,睜着個大眼睛四處望,什麽都沒發現的時候兒,就猛的一閉眼睛。
“空調水吹這麽遠……”
“下雨了,您老先生看看天。”賀博說的不鹹不淡,好像這下了雨對他什麽影響沒有似的,“你出不出了?”
“不是,下雨了還不趕緊回去,走了走了!”
“耍賴是吧?要輸了不認賬?”
眼見着雨落得越來越快,已經在旁邊的籃球場上留下了一片星星點點,賀博嘴裏也不閑着。
這雨下着下着,把太陽下出來了,有些淡白的天,配着澆濕了窗台兒的雨和一群被雨從操場上趕回教室的學生——大拟是比三米看不見人影的霧霾天好了太多。
“你們現在挺不錯的了,我們當年上學的時候,這個月份要是來沙塵暴,那外頭窗台上厚厚一層土。”
“那咱們也有防護林了,前兩年的霧霾也治理了……來,今天咱們講講這個雨怎麽形成的,順帶着複習一下咱們防風固沙,減輕災害這些知識。”
地理老師一如既往的幽默風趣,在歡快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就把課堂内容帶了出來。
“沙塵暴?”
“北京也會有沙塵暴?”王祯羽睡了一中午,現在倒是睡醒了,“不是,我不記得咱們有講過啊。”
一堂課過去,一群學生聽着之前講過的什麽“三北防護林”、“草方格”之類的……
當課程裏看着離着自己很遠很遠的知識,與生活中真正牽系起來,震撼與感動往往油然而生。
“他們真有本事,居然靠人力種了那麽多樹。我種盆花都種不活……”一節課後,就連王祯羽都這麽說。
地理往往是縱橫相連的。老師講着講着,就講到了高原凍土,又講到了高原上的鐵路和公路。
純文班選考政治,下了課,盛安甯不由得想起了政治老師前兩天剛講過的——盛安甯光記得算每厘米的高鐵要多少錢,早就忘了總價。
盛安甯按照政治老師給出的數據算出一厘米的高鐵,不包括後期維修的情況下平均要2000元人民币。
多麽?不多,北京市月最低工資是2120元。
少麽?不少,北京到天津的高鐵線路就有166公裏。
盛安甯就這個問題問過做調度的父親,“真的有那麽貴麽?”
“反正年年鐵路都虧損。”
“那爲什麽?”
“六七年前,鐵路局叫鐵道部。現在,歸交通運輸部管。”
爲了什麽?人民的鐵路,國家出錢,爲了人民。人民的環境,人民負責,爲了人民。
這件事兒上,盛安甯選擇去找華倩獲得共鳴,畢竟華倩表姐一家都是鐵路上的工作人員。
從雨聊到了環境保護、防災減災,從鐵路聊到了人民當家做主、黨和政府對人民負責。
青年最愛高談理想,純文的孩子把今古串聯,在時空與哲思中遨遊,總能碰撞出别樣的火花。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天依舊昏惑。“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莫過于此。
風不大,剛好越過窗棱,翻着書頁和學生們共讀。
一次、兩次、三次,總是和學生搶着翻書的主動權,直到到把學生惹的惱了,才肯離去。
風的記憶不好,不久便忘了方才學生的懊惱,便又過來翻亂了桌面。
春天的靈動都藏在了風裏,灑脫、不羁、永遠不知疲倦。
借着風,春把自己交付給了青年,于是便有了意氣風發的青春。
“安甯,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道題。”見盛安甯和華倩聊的差不多了,嶽靜站在一旁,拿着手裏的練習冊輕聲開口。
“好啊,沒問題,你等我看看哈……”
盛安甯一看,“政治題啊,你問華倩吧,她政治比我好,我有時候懶得背,隻靠考試答案那些條兒,估計不準。”
“不過這個就是咱們講黨那一塊兒的知識啊。”
“東西南北中,黨政軍民學。”
“黨的宗旨,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
“你這個錯就錯在你答的都是政府的職責。你這個服務型政府什麽的都沒寫錯,就是人家這個題相當于問的是黨。”
“我說的不全,其他的你還是得問華倩,她答的有條理。”
别看盛安甯說自己記得不清楚,有用的基本上已經說的差不多。
“安甯說的知識點都沒問題,然後你結合一下題目給的材料就差不多了。”不同于盛安甯講題時來回跳躍的思路,華倩的條理顯然更加分明。
這事兒按盛安甯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别看我嘴快,我嘴跟不上腦子。”
窗外的雨又攢滿了,倏忽間便滴滴答答的落下,連吹進教室的風都帶了三分泥土的沉厚。
鐵路那個價格是真的那麽貴,現在除了京滬掙錢,其他都是國家往裏填錢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