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劉病已把《詩經》講解地有滋有味,摻雜着各國要聞和人物典故,這些國家幾乎涵蓋整個西域國家,什麽大宛、烏孫、于窴、樓蘭,還提及了西南夷等十個國家。甘父甚至有點兒懷疑,他比自己還了解西域各國。突然有一種遇見知己的感覺。
心裏對劉病已的喜歡越發濃厚了。
他相信劉病已這一個關門弟子将成爲他最爲得意的弟子。
學識淵博,聰慧無比,最關鍵的是小小年紀,箭術就達到了自己二十幾年的能力,真是越想越覺得應該馬上把他收爲徒弟。
隻是,那個大盜朱安世不知道會不會答應自己。奪徒之情可是要要人命的,更何況劉病已這樣難得的好徒兒。
想到這裏,甘父便緊皺眉頭。
倪寬見老夫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愁眉不展的,就知道他這小心思了。倪寬決定明日一早到朱安世小院子會會他,好好教訓一下他。既然這麽仰慕甘父,知道他來了,還躲着他,明擺着劉病已那番話就是他瞎編的,肯定不是朱安世這個臭家夥的認知。
想到這裏,越發地看不夠劉病已這個學子了。
學識淵博,是啊,他哪兒知道那麽多西域奇聞的,他都沒去過。
不但如此,有感而發,随口便來一首好詩歌:“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而悠悠,獨怆然而涕下!”
多好的詩句啊,既有滂沱的曆史渾厚感,又有濃烈的自我傷悲感,可是把文人儒士的悲憫情懷抒發到了極點了。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出這般宏大的詩篇來。
每每吟誦,心胸就打開到無限開闊。這意境猶如自己站在龐大的瀑布面前,猶如自己站在廣袤的草原,抑或大沙漠面前,瞧着過往的煙雲,心裏萦繞着當前世人的悲歡離合,還念及後世的渴盼,一切都在心胸蕩漾。
這是多麽豪邁的氣度才能吟誦出這般強悍無匹的詩句來。
“這個小子,老夫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倪寬歎息到。
傍晚,倪寬在小樓隆重宴請甘父,還把張賀、桑弘羊、金日磾等一幹老頭子邀請來。
劉病已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又推了好幾壇子提純的酒送去,卻被張賀哄了出來。
劉病已想着替師父朱安世說了謊話,擔心倪寬詢問起來說漏了嘴,便跑到師父的院子裏,跟正在講授幾名弟子練習射箭的朱安世說了整個過程。
朱安世先是眉頭一皺,最後聽到那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甘父,竟然也如倪寬中午那會兒一樣,雙手捏住了劉病已的臂膀搖晃着問:“甘父?真的是甘父?”
劉病已的胳膊被捏得生疼,好不容易勸阻着喊醒了師父,小命這才幸免于難。
不過,陣陣劇痛傳來,猜想雙臂一定淤青了。
師父的力氣太大,徒手捏死一頭牛都有可能。
劉病已強忍疼痛将在教室裏的話跟朱安世訴說一遍,朱安世不怒反樂,連連點頭:“對!我就是一個無名之輩,你這樣說太給師父面子了!”
劉病已的内心有一萬匹草原上的小馬在奔跑。
還有一隻黑烏鴉在耳畔嘎嘎飛過,帶來了一陣寒風。
“他要收你爲徒?”朱安世将劉病已上下打量,覺得他就是一個廢物,甘父怎麽會看上他呢。
大漢第一神箭手收自己爲徒弟還可以。
“師父,我尿急,我先走了!”劉病已忍受不了這份來自親師父的鄙夷之色,感激開溜。他的雙臂火辣辣地疼痛,似乎有數萬螞蟻在啃噬,隻能趕緊催命回去了。
坐到牛車上,趕忙催促車夫往家裏趕。
回到家,程謙小心翼翼地褪去劉病已的衣服,便看到已經淤青的雙臂,裏面哭着怒吼:“草!哪個天殺的!”
劉病已強忍劇痛,淚水和汗水一起滾下,龇牙咧嘴地說:“我師父朱安世。”
程謙先是一愣,接着便将滔滔不絕的毒罵埋進了心裏。
疾醫張景給劉病已上了藥,卻搖了搖頭。
“不容樂觀,傷到筋骨了,血脈不通,恐怕沒有半個月好不了。”
劉病已的額頭上早已汗水琳琳,衣服都濕了好幾身,程謙不斷地給他擦拭着。
“程叔,你把我的針灸包拿出來。”
疾醫張景一聽這話,身子猛地一顫。要知道前不久聽說了劉東主用針灸之法治療好了丙吉夫人的病症,此事便在疾醫行業傳爲佳話。太醫宮内更是将此列爲了今年突破點之一,但又擔心這門秘學,劉病已斷然不會輕易授給旁人,正猶豫着一幫老骨頭派誰來給劉病已當徒弟,争論不下,也就沒有了膽量前來讨要。
他們哪知道劉病已随時會傳授給旁人。
疾醫張景沒想到自己竟然比太醫宮内的那些大咖還厲害,能夠親眼目睹灸針的真實模樣。
讓他驚喜的是,劉病已竟然說到:“張老,您來持針,我來告訴你灸針的口訣。”
“好!”
這樣驚天動地的好事情竟然砸在了自己的頭上,張景激動地雙手顫抖,差點兒把剛剛抽出來的銀針給抖掉了。
直到劉病已囑咐,持針要穩,他才用左手使勁扭了一下右胳膊,刺痛才讓顫抖穩定了一下。
“記住了,這口訣叫針灸學歌訣,歌訣總分四部分,分别爲十四經絡穴歌、五輸穴歌、八脈交會穴歌、四總穴歌。十四經絡穴歌,又分十四經,分别是手太陰肺經經穴歌、手陽明大腸經經穴歌、足陽明胃經經穴歌……”
“手太陰肺經經穴歌,共11穴,手太陰肺十一穴,中府雲門天府訣,俠白之下是尺澤,孔最下行接列缺,更有經渠與太淵,魚際少商如韭葉。手陽明大腸經經穴歌,共20穴,手陽明穴起商陽,二間三間合谷藏,陽溪偏曆複溫溜,下廉上廉三裏長,曲池肘五裏近,臂儒肩偶巨骨當,天鼎扶突禾接,鼻旁五分号迎香。足陽明胃經經穴歌,共45穴,四十五穴足陽明,承泣四白巨經,地倉大迎頰車對,下關頭維和人迎,水突氣舍連缺盆,氣戶庫房屋翳屯,膺窗乳中延乳根,不容承滿及梁門,關門太乙滑肉門,天樞外陵大巨存,水道歸來氣沖穴,髀關伏兔走陰市,梁丘犢鼻足三裏,上巨虛連條口位,下巨虛穴上豐隆,解溪沖陽陷谷中,下行内庭厲兌穴,大趾次趾之端終……”
張景身後站立着的楊疾醫卻在竹簡上刷刷點點,快速記錄着口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