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悠閑地踱着步子在前方走着,唐壯壯則趕着一輛馬車在後面跟着。
到得書畫院,張敞正與十餘人讨論着近幾日盛傳的文學改革詩詞歌賦新興體。
劉病已一出現頓時成爲衆人圍攏的對象,紛紛抱拳稱“病已小友”、“病已小弟”、“病已大儒士”……
他們這般殷勤,叫得劉病已興奮,但又不自在。
衆人邀請他發表對此詩歌新賦論的觀點。劉病已隻擺手,說到:“諸位,今晚請移駕尊位到我家陋室,我準備了一席薄酒,還望諸位賞光。”
衆人一聽有招待,自然興奮異常。吆五喝六地便欣然答應。
“好!今夜之筵席就算是我入了這怡情書學院的開光酒了!”
“好一個開光酒!妙!妙!”史遊高興地捋着白胡子,很是享受般地搖着頭。
“今晚我們就讓那詩歌與酒肉同飛,月夜與巨龍共舞。”
“哈哈,病已小友出口便能成章,雅俗共賞!”
“慚愧!慚愧!”
哈哈哈……
劉病已将史遊老夫子扶上馬車坐穩,張敞回頭看到那麽多士子不能一起同乘,便提議大夥兒走着去。
史遊年紀大了,走不了那些路,也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馬車上欣賞着卧龍山下的繁盛場景。
一路欣賞着陡然而起的夜市,一行人紛紛點評誇贊着劉病已所繪制的巨龍圖。
“真是一圖招來一方盛世!天下若多幾個病已小弟,何愁不是天下多盛世。”
當他們快行到劉家大院時,看到家門口停着一輛豪華馬車。
馬車旁站着一少女一小婢女。
劉病已認出那小娘赫然是霍家大千金霍成君。
她正雙手背在後面,滿臉露着笑容,沖着劉病已微笑。
十幾個大男子看到這一幕立馬就明白了,紛紛幹咳着轉身對着卧龍山摩崖上的巨龍圖一番評判。
劉病已也十分知趣,趕忙快走幾步,來到霍成君面前,雙手抱拳微微施禮。
“病已多謝霍大小娘伸出援手解救。”
“現在才知道感謝?晚了!本小娘生氣了!”霍成君努着嘴,一副不好招惹的樣子。
“叫病已如何答謝,貴小娘才能不生氣呢?”劉病已深深鞠躬下去,抱起的拳頭都已經勾到了腳面上。
“好了!好了!人家救你難不成就隻爲了你這參拜大禮不成?快快免禮了吧!”霍成君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噘着小嘴巴,洋洋得意。
一旁的小環笑顔望着劉病已,擡起的袖子遮住了大笑的嘴巴。
“你這家夥,行這麽一個大禮,也不怕閃了腰!”
“小小孩們哪有腰?”
“啊?”
“我說啊,不爲五鬥米折腰,卻爲美女競折腰,豈不美哉!”
“哼!算你會說話!不過呢,本小娘過來看看你是否還活蹦亂跳,你果真沒有想象地那麽壞。本姑娘雖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你幫助環兒診治……”
一說到這裏,一旁的環兒想起了那天的尴尬場景,就羞地急忙把紅彤彤的臉蛋瞥向另一方。霍成君這才想起那天的羞恥場景來,後來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劉病已這小子分明是在耍流氓,還美其名曰郎中眼裏無男女。
哼!
“看在你診治好了小環兒的疾病的份兒上,本小娘就繞了你!”霍成君故意将那事兒模糊了去,生怕會讓環兒有些難看。
不過,等她說完了,一扭頭竟然發現環兒的雙腮通紅,嘴角滿溢着微笑,似乎是思念春天了的小貓咪……
霍成君用力剜了她一眼。環兒感覺到了小娘那犀利的眼神,急忙收斂了這意味深長的情愫,趕忙乖乖地低下頭去。
“多謝大美女不殺之恩!爲了感謝大美女,可否賞光,與我等共赴晚宴?”劉病已做出了請的姿勢邀請到。
“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是你作的詩歌嗎?怎麽了?你現在就要做酒肉臭的朱門了?”霍成君譏諷到。
劉病已很是驚訝,因爲前幾日在帝婿府才大放的新厥詞,沒想到幾日之間就傳到了這位小娘耳朵裏。
劉病已不知道,他這幾日所作詩歌與詠詞早已傳遍了整個長安。
不但那些士子們搖頭晃腦地反複吟誦,邊自歎不如,邊誇贊其對仗工整,意境之深遠。那些愛好詩歌詠賦的女子紛紛彈唱起來。一時間,這新型詩歌體裁成爲文人雅士席間的談資。各種模仿文章也陸陸續續出來。
他一個小小的少年正引領着這個朝代的最大規模的詩歌革命,甚至扭轉了漢賦的統治地位,以及詩詞歌賦本應拖後的萌芽。
可憐的是,此時的劉病已對此懵懂地毫不知情。一心沉浸在大難之後的餘慶裏。
霍成君知道自己攪了劉病已和那些大男人們的雅興,非常知趣地高高揚脖,趾高氣揚地踏上轎車,離去了。
望着遠去的馬車,張敞他們才嘻嘻哈哈地來到劉病已身旁。
“那位小娘子,莫非就是霍府的那位?”一位年輕的士子眼睛比較地毒。
“呃,對!當初就不該逞能救下她,真是一個大禍害。”劉病已抹了抹鼻子,想起曆史上霍成君與許平君有些血海深仇一樣的瓜葛,真不知道到時候,兩人該如何面對。
“哎呀!小生拜過病已小弟啊。”那人突然對劉病已轉了态度,十分恭維起來。
“錢财兄,你爲何這般盛情禮節啊?”劉病已趕忙抱拳回禮。
“病已小弟,以後還要多照顧我這位兄長啊。”身旁的其他人突然笑得十分瘆人。
“照顧?各位兄長照顧小弟才是……”
劉病已轉了眼神,将目光鎖定身旁的張敞和史遊,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催促,離開這突然而來的恭維場景。
“病已小友,以後還要多照顧一下老夫啊!”史遊竟然也來湊熱鬧。
“病已小友,有飛黃騰達的那一日,也别忘了老夫啊!”張敞也抱拳行禮。
“張師父,史師父,你們也……”
劉病已的話還沒說完,十幾個人都一起排列着笑着沖劉病已作揖。
“你們……”
讓劉病已欣慰的是,衆人中唯有比自己還小的陳遵很是尴尬地站在最後面,恭維不是,不恭維也不是,一臉彷徨地束手無策。
劉病已還是喜歡這位從不做違心之事的家夥。
孺子可教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