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啊,師妹!”陳腿子立馬制止住了,“齊國據此十萬八千裏,一路上又不太平,你還是待我安頓了拙荊,讓我送你回去吧。”
劉病已馬上意識到有空子可以鑽,便說到:“不必冒那個險了,今年論辯會後朝廷會特批成立格物院,征募一批格物人士,你的阿翁應該符合條件,應該會受到朝廷重用,到時候你們父女就可以相見了。”
“真的啊?”淳于缇萦高興地複現了小女子之氣質,灼灼如風中的荷花,決然于俗世,美麗中帶着常人不可琢磨的仙氣。
“對了,什麽是格物院?”
劉病已又僵住了,人作孽不可活,說一句謊言,就需要一萬句謊言來做解釋。他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說謊言了,要說就把剩餘的一萬句謊言一起說出來,免得臉紅脖子粗,心跳加快好多次。
“格物院就是設置算術、幾何、物理、化學、生物、地理、醫學等理科學科的學堂。”
“那我阿翁屬于什麽科?”
“醫學,醫學中的中醫學科。”
“哦?難道還有上醫和下醫?”
“何意?”
“你不是說中醫嗎?怎麽不得來個上中下之分?”
“這個……”
面對面前這個如雀躍般活躍的小娘子,又被她牢牢拽住了手腕,問東問西,劉病已一時面紅耳赤,被逼問地答不上話來。他越是答不上來,淳于缇萦越是着急地追問,這一着急,臉蛋兒幾乎要趴在了劉病已的臉上。
淳于缇萦突然驚呼一聲:“郎君,你有病!”
劉病已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問到:“什麽病?”
“心病!你的心跳得賊快嗳!”
“小娘子可有藥?”
“無藥可救了!”
……
兩人正在嬉鬧,陳腿子突然暗叫一聲:“小心,有人來了!”
劉病已和淳于缇萦也中斷了這份打情罵俏,蹲下身子來。淳于缇萦抽出了長劍躲在一堆柴草後方。劉病已則從地上摸索起了一個石塊兒。
正當劉病已瞅準了那人打出飛石時,一樣亮晶晶的東西突然朝自己的額頭眉心打來。
劉病已急忙躲閃開來,那東西嚯地剫在旁側的竹竿上,铮铮地發着顫音。
劉病已瞥眼一看,立馬就笑了起來:“師父,你怎麽這麽狠心,想殺了徒兒嗎?”
陳腿子此時也大喜過望:“陳腿子拜見大王!”
朱安世飛身過來,急忙将陳腿子扶起來,驚問到:“你怎麽還沒走?不知道到處張貼着捉拿你的懸賞榜單嗎?”
“知曉,沒想到鄙人也能值個三瓜倆棗,讓朝廷破費了!”
“廢話少說,到底怎麽回事!”朱安世闆着臉問到。
到底還是淳于缇萦好說話,叽叽喳喳地說了一通,連帝婿兩口子被吓得屁滾尿流,幾名術士被吓得暈死當場都描繪地繪聲繪色。
朱安世急忙打斷了這個小美女的唠叨,正色道:“陳腿子,上次就不該放掉那個龌龊的家夥,如今又在幹一些傷天害理的事,這幾日又糟蹋了不少小娘。一想起這些,我便心痛懊悔,當初是我婦人之仁了。今日一早,杜縣縣衙從河中打撈出一女子,她渾身遍體鱗傷,關鍵……還潰爛了,定然是在死前受夠了淩辱,才掙脫開來投河自盡的。”
朱安世說到這裏,長歎一聲,一拳打在了粗壯的竹竿上,震得樹冠上的竹葉嘩啦啦亂響。
陳腿子想起愛妻備受的淩辱,頓時火從心中燒起來,“大王,讓我去廢了那個混蛋吧!請大王下令!”
“大王?”淳于缇萦鬧不清楚朱安世爲何被稱爲“大王”,正要詢問時,劉病已急忙說到:“日後再說。那個宅子恐怕還要燒個一兩個時辰,正好我在此也閑着沒事兒幹,索性跟你們去創一趟,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朱安世聞聽,頓時滿臉露出了震驚。
陳腿子和淳于缇萦也十分震驚地望着劉病已。
朱安世喃喃道:“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好!咱們就來一次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陳腿子,以後這就是咱們闖蕩江湖的口号了!”
“屬下遵命!”陳腿子急忙抱拳躬身回道。
劉病已一想到曾經以此口号的一夥人最終的下場,頓時心裏唏噓不已,嘴裏隻能呵呵幹笑幾聲出來。
“啪!”朱安世一巴掌拍在了劉病已的後脖頸上,怒道:“笑就笑呗,怎麽這麽瘆人!”
淳于缇萦噗嗤一聲樂了。
在美少女面前丢人,劉病已隻恨自己身邊沒有可以拍打的人,隻能擡高大腿,“啪啪啪”用力拍着它,假裝上面有灰塵。
三人出離了小竹林才發現唐犇犇、元大牛正抱着膀子靠在牆根等着他們。
狗三兒卻沒來。
劉病已本來還以爲狗三兒來了,趁機将沒有撒出去的火發在他身上,沒想到并未看到他的人影。
元大牛微笑着說到:“他啊,對歐侯家有心理陰影,上次歐侯青陽似乎非禮了他。”
“哈哈,這家夥長得皮糙肉厚,一臉的絡腮胡子還遭遇了非禮,等等,你剛才說什麽歐侯青陽?”劉病已突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點在那裏,這個訊息似乎給他帶來了發現一個新大陸的好消息。
“對啊,那個強擄了不少小娘,嘗盡初次的家夥就是歐侯青陽,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那個表面長相迷人十足的家夥竟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惡心蟲子,誰能想得到啊。”元大牛瞧着劉病已似笑非笑地冷哼到。
劉病已突然想到了許萍兒,竟然有一個惡心的想法在腦海中盤旋。這個想法讓劉病已從腳底一直涼到頭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不會把許萍兒也……
劉病已不敢想,不是沒膽量,是實在不願意看到那一幕。
想到這裏,劉病已的心裏似醋意翻滾,又似血海深仇,又似抱憾終身,他似乎看到了許萍兒被那個家夥玷辱後躲在冰冷的牆角哭泣,那個惡心的家夥卻笑得異常猖狂。
一想到許萍兒光着受盡了鞭傷,隻留下傷痕累累的痛苦哭泣,劉病已心裏就發慌,腳底發軟。
這種酸溜溜的感覺,自己還真的喜歡上許萍兒了嗎?
這是病,得拿藥治!
劉病已的心裏,如同醋壇子傾倒了,翻江倒海般地翻湧時,雙腳早已跟随衆人朝着長安城方向奔去。
或許是商量好的,也或許是長安城本來就存在的漏洞,同樣也是借助那棵粗大的樹木攀爬上去,随後插孔跳上城牆,之後出溜下去。再然後便是鑽進松柏林,竄入大街,朝着那家大宅院奔去。
夜已經很深了,街道上空無一人,時不時從遠處傳來打更人的低沉聲音,聲音裏滿是倦怠的困意,所以,打更人的聲音越拉越長,甚至在最後面加上一個打哈欠的聲調。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劉病已還不能跳躍至城牆,隻能眼巴巴地看着師父等人從城牆上消失不見。
淳于缇萦回身過來,解下腰上的絲縧從牆頭上垂下來,低聲說到:“抓緊了,扥你上來。”
劉病已剛雙手握住絲縧的一端,便似做了一回失控的電梯,“嗖”地一下子被提溜起來,再落地時已經到了牆頭。
腳下踩着瓦片,根本站不穩,重心偏移了一點,直接朝淳于缇萦撲去。
兩人栽倒在屋頂。
淳于缇萦剛想發怒,院子裏突然傳來腳步聲。
兩人便屏住呼吸,一起扭頭朝院子裏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