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亮地有些慘白,暖暖的春日氣息在空氣中蕩漾,撲在人的臉上,讓人有種癢癢難耐的感覺。
劉病已的茅草屋裏,燈光熄滅後不久,便傳來了熟睡後的鼾聲。一粘床,不出五分鍾便進入夢鄉一直是劉病已的好習慣。
他在前世,曾在中學時代,因爲學業壓力,還有因爲暗戀一個女生而不得,有長長一段時間出現了失眠症狀,讓他痛不欲生。後來,當他讀了大學,整個人泡在圖書館裏,幾乎閱遍了心理書籍,最後得出一個重要結論:人的睡眠就跟吃喝拉撒一樣,不必費腦子去搭理,不必強加特别意識的幹涉,順其自然,随遇而安,它們自然而然就會很正常。
餓了就去吃飯,困了就躺倒呼呼大睡,豈不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想通了這一點後,劉病已再也沒有失眠過。
甚至在白領時期,被單位強制深夜加班,都要給他罵罵咧咧一通,找機會就去睡覺了。
當小草屋子裏傳出一些鼾聲後,有幾個黑影子從牆上屋頂上竄下來,直接朝着這座小草屋子迸射而去。
他們打量了一下,廣場上原本夜巡的護衛隊竟然沒有當值。幾人互相點了點頭,都以爲流民走得幾乎差不多了,護衛隊們便沒必要再夜巡了。
幾人見四周靜悄悄的,附近隻有草屋子裏傳出來的鼾聲,便又互相點了點頭。
其中一人從背上取下一個較大的東西,又伸手朝背後的東西摸去。
借着月光才隐約看出他竟然拉開了一張大弓,一支碩大的長箭搭在弦上,“嘎嘣嘣”這人奮力地拉開了弓,在這黑夜裏發出了刺耳的聲響。那長箭的箭頭被月光一照,發出了閃閃寒光。
此時,其他黑影子紛紛扥出了長刀,幾個翻身便蹲在了屋門口旁和窗口旁。而又有幾人竄上了茅草屋頂,輕輕挑開了茅草棚頂,朝屋内望去。
此時,拉弓的人得到信号,直接将緊繃的弦一松手,那支碩大的長箭發出了破風般的呼嘯聲,徑直朝着窗戶内的床榻舍去。
眼看着飛速射出的箭就要破窗而入,直取床榻之人的頭顱,卻突然聽到了“砰”地一聲巨響,同時在百葉窗的位置電石火光一閃,什麽東西竟然“當啷”一聲墜落在窗台前。
衆人仔細一看,才知道是長箭受了什麽東西的撞擊,被打掉了,竟然連窗戶都沒進入。
衆人大吃一驚,要知道長臂猴子楊光的箭法出神入化,自出師以來從未失過手,沒想到今日卻被什麽東西打掉了。
衆人不解地齊刷刷朝楊光望去時,突然發現一個黑影子從茅草屋内飛出來,直接撲向楊光的額頭。
楊光慘叫一聲,朝後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暈死過去。
有人大呼一聲:“中計了!殺進去!”
門口的兩人直接一腳踢開房門,提着刀就要邁步進去時,突然看到兩個黑影子飛來。
兩人躲閃不及,同時被打中了額頭,慘叫兩聲便撲身栽倒。
與此同時,房頂上的人也慘叫一聲從屋頂上滾落下來。
屋内突然有人爆喝一聲:“大牛,還不來救我,我要死了!”
此時,躲藏在四周的人紛紛丢掉茅草席子,跳将起來,各個手裏拿着木棒呐喊着朝着茅草屋方向奔去。
有人點燃了火把,将小木屋照亮如白晝。
而此時的劉病已卻被一人從後側伸出大手臂,一隻大手掌掐住了他的脖頸,将他提了起來。
劉病已在将屋頂的一人用飛石擊落後,沒想到又蹿下一人來。
劉病已再去摸石子,竟然發現一顆也沒有了,頓時懊惱今晚再練習打石子後忘了撿拾回來。
懊惱也沒有用,劉病已趕忙飛奔起來,卻沒想到那人的夜視能力和飛奔速度比自己更加厲害。
那人直接撲到自己跟前來,劉病已飛出一個肘擊打在那人的胸膛上。那人吃痛不已,慘叫一聲。
劉病已借機飛起腳來,将面前這人打倒在地。不料,自己也重重地倒地。
此時,那人急忙翻身直接掐住了劉病已的脖頸,“小子,挺厲害啊!看老子非掐死你不可!”
劉病已伸出雙手去掰扯那人的手掌,卻發現這人的力氣奇大無比,劉病已被掐地面紅耳赤,雙眼冒金星,喘不上氣來。
劉病已慌亂中突然想到,假裝睡眠前将一柄小小的青銅刀别在纏在小腿部位的麻布裏面了。
劉病已艱難地擡腿,右手迅疾地摸着,突然摸到了劍柄,立馬反手拔了出來,用足了身體的最後一點力氣朝身後的人狠狠地捅去。
身後的人陡然松開了手,徑直朝後方傾倒,“通”直接砸在了地上。
劉病已這才蹲下身子,摸着快要被掐斷的脖頸,緩了會兒,雙眼的金星才漸漸散去,視線才慢慢恢複過來。
劉病已大喘着粗氣,心有餘悸地望着被自己一劍戳入腹部的人。
劉病已伸手一把把短劍拔了出來。
那人在地上狂抖了一陣子,便直挺一下,終于斷了氣。
此時,外面的人還在跟幾人械鬥,喊喝聲和慘叫聲連連。劉病已擔心元大牛和狗三兒他們遭遇不測,急忙起身,卻突然感到一股勁風正沖自己的腦門飛來。
劉病已急忙閃身躲開,順勢在地上打一個骨碌,同時,瞅準了飛箭射來的方向,一甩手,短劍也飛了出去,直接朝着牆壁上的那人飛去。
“當啷!”短劍竟然被什麽打中掉落在地。
同時,聽到有人慘叫一聲,緊接着“噗通”一聲悶響,有人從什麽高處跌落到了地上。
衆人喊喝着沖了過去。
此時,院子裏沒有了打鬥聲。
劉病已這才起身,透過窗戶,看到幾個火把下的流民們将幾名刺客捆綁起來。劉病已這才幾步竄出院子。
他瞧了瞧被捆綁的人皆被自己的石子打中,額頭上一個大血洞,流着鮮血,将整張臉都染紅了。
他們都沒精打采地低着頭,似乎頭腦有些不清醒。
牆根處,正有四五人将一人踩在腳下,另有兩人正在用繩子捆着他的手腳。
劉病已走到跟前,看到了地上的一張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弓,還有自己丢出去的青銅劍,而地上赫然插着一支短小的箭。
劉病已看着眼熟,伸手将那支短箭從土裏拔了出來。
此時,牆頭上出現了一人。
衆人正大喝着紛紛奔湧過來時,劉病已擡手止住了衆人。
劉病已對着高牆上的黑影人說到:“師父,這人是你踢下來的吧?”
衆人這才大爲驚異,原來是郎君劉病已的師父。
不過大夥兒都納悶,“教書先生也會武功?”
元大牛卻很快想到了,這位肯定是教授劉病已武功的師父。
要不然,劉病已那絕妙的打石功夫和一身輕功憑空就帶來的?
元大牛對劉病已的打石功夫和輕功着實甘拜下風,不由得一臉崇拜地朝着黑影子方向望去。他也渴望有這麽一位功夫了得的師父。
隻見牆上的黑影子哈哈一笑,說到:“少主,屬下讓你受驚了。”
大夥兒一聽這話,頓時才明白,此人一定是之前跟從太子劉據的人。
劉病已擺了擺手,說到:“你爲何對此人手下留情?難道你認識他?”
劉病已知道,朱安世号稱殺人小魔王,對待自己的敵人一向以滅口爲主,很少能讓對方喘着氣看到他。
除非他認定的朋友。
劉病已瞥了一眼這個擅使大弓的人,心裏不免對他有愛才之心。
要知道拉開那張大弓沒有兩石的力氣,根本辦不到。
朱安世點了點頭,說到:“少主将這長臂猴子楊光給了我吧,這人對我有用處。”
“好!”劉病已知道師父想要此人一定有他的道理,便沖衆人揮了揮手,“放了他。”
衆人此時剛一放開楊光,卻見他迅疾地拾起地上的大弓便奪步飛奔。
衆人大驚失色,紛紛舉起棍棒要奔上前去時,一個黑影從牆頭上飛下,隻聽得那人喊喝一聲:“你小子乖乖跟我走吧!”
又一道黑影閃過,原本呆立的楊光卻不見了蹤影。
衆人驚呼的時候,元大牛可看得清清楚楚,劉病已的師父的輕功簡直出神入化。旁人一眨眼的功夫便飛出去百十步。而且,力大無窮。想剛才的大個兒少說也得三百斤重,沒想到竟然被他抓住脖頸,便拖走了。
元大牛打心眼裏佩服劉病已的師父。他心裏嘟囔着: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拜他爲師,學得一身好功夫。
此時,城牆外傳來一陣高喝聲,同時還有奔跑的腳步聲。
等那群人奔進城門,衆人才看清打頭陣的是扈大。他正領着一幫衙役夜間巡邏,沒想到得到打更人的消息說,東南城有人械鬥,頓感皇曾孫有難,抓緊帶人趕了過來。
衆衙役上前來,将這些人團團圍住後,扈大見到被捆綁的人額頭上都有一個血窟窿大吃一驚。當他鑽進人群見劉病已安然無恙後,才松了一口氣。
扈大面露喜色,上前急忙問到:“病哥兒沒事兒吧?”
不管叫什麽都不妥,扈大幹脆跟着郭福郭祿那般這樣叫着。
“我沒事!”劉病已伸手捏了捏脖頸,此時還有些痛地發漲。
“扈大哥來得正合适,這些刺客今夜來刺殺我,可惜沒成功,趕緊把他們帶走吧。”
“啊……”扈大多少還是有些心理準備,但聽得劉病已親口說出來的話,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扈大掃視一遍被捆紮地結結實實,又都放倒在地的人大喝一聲:“你們也太大膽了!知道你們刺殺的是什麽人嗎!”
劉病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聲張自己的身份。
扈大這次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随後對衙役們說:“統統帶走!”
還有兩人進屋裏搜尋一番,擡走了被刺死的刺客。
等衙役們帶走了這些刺客後,扈大沖劉病已點頭哈腰笑道:“病哥兒,深夜出了這檔子事兒,卑職一定竭盡全力查到真兇,不過,還得勞煩您去一趟縣衙,錄一下口供。”
劉病已點了點頭,“好,沒問題!事不宜遲,趕緊走吧。”
“好,病哥兒請!”扈大躬身讓出了道兒,擡手引領。
劉病已負手踏步便走。
元大牛招呼了幾個兄弟一同前去,給郎君做一下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