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今日您這般高興,一定又有喜事了!”江充剛跨進府門,老管家江槐便迎了上來。
“哈哈,老爺我哪天沒有喜事呢?”江充反問到。
“是!是!”老管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紅着臉答應到。
江府仿造的是水鄉園林建築風格,宮閣台榭,樓亭山石無一不秀,無處不奇。
江充邊走邊欣賞着雪後的小橋流水景緻,心情更是大好。
剛剛經過三進門廳,江充便聽到跨院裏傳出一個女子的哭聲。
“誰在哭?”江充詢問到。
老管家立馬神色緊張起來。
“老爺,還是那個叫杏兒的小丫鬟,吵着非要去救她的父母家人。老爺,老奴一定嚴加管教,不讓她再這般放肆了。”
江充思索一番,突然雙眉微挑,吩咐到:“把她帶到我的書房裏去。”
“是!”
圍着木炭盆子烤着火,江充懶洋洋地躺在軟塌上,四個小丫鬟正在伺候着他打瞌睡。
老管家剛剛要邁步進來,卻又折返出去了。
“進來吧!”江充微微一揮手,示意四個小丫鬟出去。
老管家把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帶到江充跟前來,接着就退步出去了,順便把門帶上了。
江充細眯着眼睛,将面前這位可人的少女上下打量。
“該凸的凸,該翹的翹!模樣又十分可人,是一個美女胚子!你這般梨花帶雨,更顯得嬌羞無比,楚楚動人了。”
聽到江充這般評價,杏兒趕忙跪下,哭訴到:“隻要老爺願意,兄兒便把這身子給了老爺,心甘情願伺候老爺一輩子,隻求老爺大慈大悲,放過奴家的家人!”
江充頓時笑意盛濃。
這種把人的生死悲歡置于手掌之上的感覺,簡直讓他成就感十足。
“本官不缺女人。”江充冷冷道。
杏兒一聽,知道自己的賤奴身份夠不上伺候他的資格,頓時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滅了一大半,表情肅殺,呆坐在地。
“不過,本官倒是能替你指出一條路來,不但能取了你的奴婢戶籍,還能救了你的家人。”
“當真?”兄兒那雙誘人的雙眼裏重新燃起了光芒。
“看你願不願意做了!”江充品嘗着齊王剛剛送來的茗茶,頓覺心花怒放。
“兄兒願意!願意!隻要能救賤奴的家人!死也能去做!”兄兒說着便又哭了出來。
不知道是因爲高興還是悲傷。
“你近前來,本王告訴你……”
……
門口外,老管家見房内沒有了動靜,這才笑着點了點頭,慢慢悠悠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快到晌午了,太陽突然消失不見了,灰色的冷雲遮住了天空,冷風起來,醞釀已久的冬雪即将要重新飄下。
……
“今冬真冷!”
博望苑。
林薮學院的一間寒酸卧室裏。
年近七旬的揚詢正在批改學生作業。
氣溫太低,凍得他雙手麻木。
揚詢不得不在書寫一會兒批語後,将雙手插進棉衣袖子裏,抱團取暖。
他還要起身在屋内跑動一番,來到床邊的銅盆前,再添一些木炭進去。
許多年前,揚詢以文學舉爲博士弟子。但因爲家境貧寒,更無關系,一直未能正式進入官場。
靠着師長的關系,勉勉強強在權貴家教授孩童讀書。
孩童長大終于考入太學。
他便賦閑在家。
因爲營生困難,脾氣又古怪,至今迥然一身。
太子劉據因巫蠱之禍遭難,武帝爲他修建的博望苑便荒廢下來。
侍禦史倪寬覺得偌大的宮殿廢棄不用,着實可惜,他便上書天子,請求設立學院,專門教授皇宮内的幼小皇子,以及權臣子弟。
除了識字科、詩詞歌賦科外,教授内容以儒學經典文獻爲主。選聘當朝碩儒爲孩子們傳道、受業、解惑。
也就是後世的小學。
沒想到竟然得到劉徹的同意。
倪寬因觀察博望苑内建築風格以山水樓閣爲妙景,又勝以山林澤薮,草木叢生,便給學院起了“林薮”的名字。
寄情于美麗山水,又有爲國家培養棟梁之才的意思。
進入臘月後,倪寬照例地要去曲阜擺放孔聖人,還要面見魯儒孔安國,探讨儒學。
正巧揚詢求到倪寬,幫忙尋一個差事。倪寬便讓揚詢代自己執教一段時日。
教授了一段時間後,揚詢便覺得這是項苦差事。
不但每日功課乏味無比,更可惡的是沒有任何油水可撈。
之前在權貴家執教,尚能每日有好酒好菜款待。
在這學院裏,不但飯菜清湯寡淡,還沒有什麽人能給自己孝敬的機會。
不過,今天一大早倒是給他來個一線希望。
禦史大夫桑弘羊遞帖子過來,說推薦一名孩童過來讀書,安插在小一字班級裏。
自接了這帖子,揚詢就滿懷期待地等待這孩童的家人送些禮品過來表示表示。
但一直等到傍晚了,學子們都下課回家了,卻不見什麽送禮的人影。
“或許明日來報到的時候一并送來吧!”揚詢咂摸咂摸嘴,他已經好久沒有好酒喝了。
兜裏羞澀,哪有錢買好酒喝。
“再忍一忍吧!”
眼看着外面的天空越來越暗,揚詢就覺得心中凄涼感倍增。
“孤寡一人,缺酒缺暖,最難捱凄涼夢啊!”
揚詢歎息一聲,就想着起身,趁早批改完學子的作業,上土炕暖和暖和。
“笃,笃笃。”
門外有人敲門。
“誰啊?”
門闆破舊不堪,風雪之夜風又極大,隻能用條木棍從裏側頂死。
揚詢顫顫巍巍走到門口,一腳踢掉木棍,将門打開來。
赫然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滿臉羞紅地站在門口。
她手裏正提着一個食籃。
她提起媚眼的雙目,詢問到:“您可是揚博士?”
“正是老夫!”一下子就來了酒食,還有養眼的女子,揚詢樂得咧嘴便大笑。
“我能進去嗎?”
女子伸頭朝屋内望去,發現屋内并無其他人。
“快進來!”揚詢急忙讓開道,讓女子進屋裏。
随後,他伸頭看看院子裏并無什麽人,便将門闆關上,複又将木棍頂上了。
“今日大風大雪,難免饑寒,小女子特意爲博士準備了一些酒食,請揚博士品鑒。”女子邊說着邊将食籃中的菜一一擺在桌面上。
最後,女子取出了一壺酒,兩個酒杯,并兩雙竹筷。
揚詢立馬會意,渾濁的雙眼頓時綻放出了亮光。
“多謝姑娘厚愛,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揚詢說着就坐在了椅子上,舉起酒杯來。
“小女子叫兄兒。”
“杏花灼灼枝頭搖,郎兒見了心兒翹。”揚詢搖頭晃腦吟誦起了詩歌。
杏兒含羞一笑,舉起酒杯來,說到:“博士詩歌真好,讓杏兒敬博士幾杯。”
燈影下,酒肉穿腸過,不免就有些醉意了。
“博士你喝醉了!杏兒扶博士就寝吧。”
杏兒将揚詢攙扶起來,搖搖晃晃扶着他朝炕上挪去……
夜深人靜,突然有一群漢子怒氣沖沖闖進博望苑。
他們徑直來到一間卧室門前,一腳踢開了房門。
冷風挾裹着冰雪飛入小屋。
“好大的膽子,敢睡江大人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前頭一名膀大腰圓的漢子一把把揚詢從被窩裏拎了出來。
本來就受了驚吓,又突然感到冷意無比,揚詢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
“嗚嗚嗚……我沒法活了!”杏兒從被子裏鑽出來,抱着衣服就哭着沖出屋子。
“好你個王八蛋,打死你!”大漢擡起一腳就朝揚詢的裆部踢去。
“哎呀!”揚詢疼得抱住關鍵部位,蜷縮着身子倒地打滾。
幾人又是一番拳打腳踢。
半晌功夫,打累了的幾人抱着膀子瞧着趴在地上的揚詢,質問到:“這事兒可沒完,你要錢還是要命?”
“我,我身無分文。”揚詢痛哭起來。
“沒錢?沒錢就拿命來!”大漢說着就挽起了袖子,作勢就要再次開打。
“行了!玩夠了沒?”站在他身旁的白淨漢子一把拉住了大漢。
他來到揚詢跟前,蹲下來,冷笑到:“我替你想了一個變通的法子,你可以給江大人辦一件事。隻要你辦成了。我們就放你這一次。”
“如若不然,我們就把你告官。想必你最清楚不過了,一旦罪名坐實了,你這博士功名恐怕就不保了。”
“我答應!我願意爲江大人做事!”
“好!你聽好了,明日一早,有個叫劉病已的少年将要來報到,你千萬不能收留他……”
……
半夜裏,趴在地上的揚詢終于被凍醒了。
他一擡頭,發現門闆大開着,冷風呼呼吹進來。
一扇門闆還被風吹得“哚哚哚”地碰撞着牆面。
揚詢雙手支撐着身子起來,渾身的疼痛立馬就複活起來。
他咬着牙,強忍劇痛,從地上爬起來,關上門,随後朝土炕蹒跚走去。
終于鑽進被窩裏了,揚詢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一幕,恨得他咬牙切齒,嘴裏砸出一個名字來——
“劉……病……已!”
障礙重重,男主如何化解危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