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肅清留給了朱安世和杜縣縣衙的衙役們,劉病已則帶着晴兒,用服毒丸的形式詢問了幾個活口後,才知道這次行動竟然是歐侯青陽指示的。
他此番行動也來了,強擄了許萍兒後直接遁入秦嶺荒山野嶺。
“晴兒,你守護在杜縣吧,我去把許萍兒解救回來。”
“不可!人是我給弄丢的,我怎麽着也得找回來。”
“好,那我們一起去吧!”
兩人背了幹糧和弓弩武器便遁入深山。
李懷有剛剛還沒高興過頭,就遭遇了這般刺殺案,驚得他雙手狂抖不止,好不容易才平複下心來寫了奏章,将此事詳細給陛下禀報了去。
天子剛剛冊封了倪寬爲冠軍便遭遇暗殺,劉徹怎能不惱怒。
明白人知道是歐侯餘孽在報仇,而不明白的人呢?
還以爲眼紅于春闱論辯會的冠軍,就起了殺機。
如此下來,明年的春闱論辯賽誰還敢參加?
這那是射殺倪寬,簡直是刺殺陛下的臉面啊。
劉徹一道聖旨下來,數百羽林衛便散布杜縣各處,更多的深入深山,要捉拿歐侯青陽。
劉旦的行蹤到底還是被劉徹發現了,雖然他早已問詢趕回邊疆,但劉徹還是快馬加鞭,送去了旨意将其訓斥一頓。
劉胥卻得意猖狂,斂了不少美女和江湖人士浩浩蕩蕩趕回江南。
漢武帝突遭風寒,一病不起。
等到精神好些後,他便召集霍光、桑弘羊、金日磾、上官桀進入密室,談論了大半日才出來。
随着劉徹走出密室的還有奉劉弗陵爲太子。
消息傳出後,鈎弋夫人得償所願,高興不已,身邊的太監、宮女也都跟着高興,紛紛跪拜山呼千歲。
唯獨一個身居後宮的老宮女,提醒鈎弋夫人說:“小主子做太子是好事,但您恐怕要遭遇不測了!”
鈎弋夫人正在興頭上,頓感老宮女的話大煞風景,直接将其怒罵一頓,斥退下去挨杖刑。
不到半日便有消息傳到鈎弋夫人耳朵裏,霍光捧着一幅畫出離了密室。那幅畫赫然是陛下令畫工描繪一張周公抱着周成王接受諸侯朝拜的圖畫。陛下将此畫賜給了霍光,暗示他效仿周公輔佐劉弗陵。
還有消息說,霍光已經秘密安插人逮捕了蘇文,還派人監視了鈎弋夫人阿公的府邸。
要變天了。
鈎弋夫人才想起那個老宮女,急忙将她喚來。
老宮女被人打得屁股血肉模糊,無法行走,隻能被人擡了來。
鈎弋夫人詳細詢問老宮女。老宮女一番說道才讓鈎弋夫人恍然大悟。
“子幼而立爲太子,天子又年邁餘數殆盡,唯恐太後專權,劉氏權勢旁落,一向獨斷專行的天子怎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殉葬的可能性太大了,婕妤要三思啊。”
鈎弋夫人此時如同被人毒打了一頓一樣,渾身無力。
這才想起前幾日劉病已前來時說的那些話。
“快!快備車駕,我要去找劉病已。”
劉弗陵已經數日守在劉徹身旁了,無法與之相見。
鈎弋夫人坐着颠簸的馬車奔向杜縣的劉家大院。
望着雄偉的鴻麓書院,又看看熱鬧非凡的商業街區,鈎弋夫人感覺自己闖入了一個繁花似錦的盛世。
這裏的百姓都是笑容滿面,這裏的人們都富足地商貿繁盛。完全不是其他地區的百姓,總是無盡的貧困和疾苦,整日爲吃不上飯而苦惱。
劉家大院更是氣派地很,碧瓦紅磚高牆,地面都是用青磚鋪就的。
劉病已并不在家,程謙捧着一封信出來,遞給了鈎弋夫人便閃退出去了。
鈎弋夫人捏着信卻并不着急看,而是在發呆。
窗外的石榴花正在怒放,如果自己還能活者的話,金秋石榴成熟時還能品嘗到酸甜可口的石榴籽兒。
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一日嗎?
陸倩文閃身進來,跪倒施禮:“陸倩文拜見主人。”
鈎弋夫人并未回身,而是平靜地問道:“劉病已呢?他怎麽不來見本宮?”
“回主子的話,他的仇敵歐侯家昨日前來刺殺,未果,卻擄走了他心儀的小娘子。他已經遁入深山,去解救他心上人了,生死難料。”
陸倩文說這話時嘴角帶着意思嘲諷。
她本以爲鈎弋夫人會幸災樂禍,跟她一樣,沒想到鈎弋夫人竟然失魂一般往前傾倒,手兒扶着窗台,渾身顫抖。
“主子……”陸倩文想上前扶住鈎弋夫人,但沒有她的指示,她還不能夠随意起身。
她不知道陸倩文剛才一句話勾起了鈎弋夫人内心的脆弱之處。
是啊,平民百姓可以爲了心上人遠赴沙場,哪怕有生命之憂呢,可是皇家呢?爲了保全皇家權勢,确實要拿起屠刀對着一個無辜的女子砍下去。
誰說皇家富貴福祿惹人眼熱。可他們缺少的卻是人情味道。
陛下當年砍他的幾個兒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對待衛夫人更是冷漠地形同路人。當年還在嘲笑衛夫人的凄慘,沒想到今日這凄慘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了。
可笑的皇家,可笑的權勢。
權勢就是血淋淋的屠刀,誰想擁有就得有時刻被它砍的風險。
若想保全其身,隻能退避三舍了。
退能退到哪兒啊?
坐在奔回長安的馬車上,鈎弋夫人終于下了決心撕開了劉病已留給她的那封信。
“皇門樹立前,生死放兩邊,前進一步鍘刀落,退後一步海闊天空。欲盼人上人,高處不勝寒,不若心歸白馬寺,至死半步不逾規。”
白馬寺?是何處?
鈎弋夫人一臉的懵懂,手兒一滑落,書信紙張飄落至轎子上。
她雖然不明白白馬寺是何處,但已經感覺到那裏是荒涼的幽僻之所,跟軟禁坐牢能有什麽區别啊。
鈎弋夫人還未回到未央宮,她此番出宮的一舉一動早已被羽林衛禀報給了劉徹。
劉徹沉聲聽完跪在龍書案前的羽林衛的禀報,說了一聲:“收網吧,此案不過夜。”
劉徹說完,将一個青銅虎符丢給了羽林衛。
羽林衛急忙撿起青銅虎符,回到:“喏!”
“退下吧!”那名羽林衛抱拳起身,弓着腰退步出去。
門兒剛剛被關閉,躲在依仗屏風後方的劉弗陵急忙慌亂地跑上前,跪倒在地,哭着央求到:“父皇,父皇,孩兒求您繞了阿母的性命吧!”
“她注定活不成了!”
劉徹顯然黯然神傷。
“父皇,孩兒求您了!孩兒甯願不做這個太子,請父皇繞了阿母的性命吧!”
眼看着心愛的小兒子哭得撕心裂肺,劉徹的眼裏充滿了淚花。“弗陵,當天子就要抛卻人間私情,隔斷恩義,否則,你如何堪當統領天下的大任!”
“父皇,我不……不!”劉弗陵哭得撕心裂肺,劉徹心疼地也是老淚縱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