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之地的墨者大多爲相夫氏一脈,以辯論爲爲主,講授墨家的兼愛思想。
希望能用柔和的方式去獲得和平,反對用暴力去解決問題。
而靈國注重民生,重視學問的态度,卻是頗合他們的胃口。
不說别的,單是對于靈青設立實驗課題來辯證自家思想的想法,就令他們大爲贊同。
除此兩家之外,亦有其他學派持同樣想法,欲要以靈明學宮爲根基,推廣自家的學說。
特别是那些在稷下學宮沒有嶄露頭角的小學派,更是将希望放在了這裏。
當然,在面對衆多道藏典籍後,道家和陰陽家亦是深刻的認識到靈青傾向于何派。
因此兩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有着成熟典籍的靈國和靈公。
這些且不說,自許行就任了明稷堂堂丞之後。
就開始着手以自家理念爲主,吸收德魯伊的自然之道和靈青所記載的一些經典,來整合新的農家思想。
有這麽一個大能在,靈青自然也不會置若罔聞。
他自得了德魯伊的傳承之後,也曾不斷的思考什麽是自然之道。
然則這個命題實在是太過宏大了。
以狹義的來說,是森林、是山地、是平原、是沼澤。
是植物之間的平衡、是動物間的優勝劣汰、是生物的生老病死等等。
而廣義上來說,天下間又有何物不是自然?
與植物交集最少的沙漠,号稱鋼鐵叢林的城市,僅有孢子、蕈類的地下世界。
甚至是整個星球的意志,天空中的太陽月亮,遙遠的宇宙星空等。
都可以稱之爲自然。
然則并不是說你說那是你的自然,就能成的。
你得做得到,能夠對其有所理解,有所影響,才能獲得相應的自然饋贈。
因此,他起先是以樹木、森林入手,以平衡草木生态爲自然,以平衡植物來獲得自然的饋贈。
畢竟,一說起自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廣袤的叢林,竟生的植物。
這對于他來說,更符合自己對于自然的定義,也更合乎他的理解,也知道該怎麽對其施展影響。
而後在得到了異生植物權柄之後,更是以培養、獲得奇異的植物爲主。
取諸自然,用諸自身。
然則這隻是基礎。
也正是在崂山期間,他接觸到了大道,求道也有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者,師法自然。
這個自然乃是自然而然之意。
爲整個宇宙的特性,囊括了天地間所有事物的根本屬性。
宙天地間萬事萬物均效法或遵循的規律。
那麽德魯伊能不能以這個“自然”,來作爲“德魯伊的自然”來理解呢?
自然是可以的!
德魯伊能從大自然獲取力量,這個力量自然蘊含着萬事萬物的規律在其中。
道法自然的自然,當然也能作爲德魯伊的自然來理解。
同時他所煉就的先天一炁,乃是生天生地生萬物的原始之炁。
是構成天地萬物的基本素質,萬事萬物無不在這一炁之中。
如此一來,這先天一炁即是道,是自然。
然則這樣一來,就有了一個非常尴尬的情況。
從起先的森林是自然,到之後萬物是自然。
從實質的森林草木,到缥缈的萬事萬物規則。
唯獨少了森林與萬物、實與虛之間的過渡。
缺乏循序漸進的理解,而真正的自然大道又太過宏大,導緻他對于自然的理解十分割裂而又片面。
以緻到現在爲止,雖然自然之道最先開啓,但他卻對德魯伊的自然之道理解最爲貧乏。
或者說最沒有頭緒。
他以野性之道梳理出了妙相帝君、以召喚之道梳理出了妙靈帝君。
唯獨沒有以自然之道梳理出相應的帝君化身。
在聽了一次許行的講道之後,靈青也想明白了。
他也不打算将德魯伊的自然之道拓展的多麽宏大。
就隻是以森林爲根基,以木行爲道。
将德魯伊關于自然的法術理念,結合《青皇玉典》來整合這一道。
至于以萬物爲自然,這個就交給包容一切的先天一炁之道吧。
如今有了許行這個以農事爲道,來闡述天人思想的大賢在。
若是勤加請教,必然能夠令他獲益匪淺。
未必不能彌補了森林與大道之間缺失的過渡。
将森林萬物與天地人之道相結合,整理出專屬于自己的德魯伊自然之道理念。
因此,他在祭煉三光神劍之餘,也時常和許行進行讨論、請教。
這一日,許行正一邊整理學問,一邊向靈青闡述農家之道。
其一衆弟子,與明稷堂的國子學子,亦是認真傾聽。
“自神農帝嘗百草而辨百藥,始有先民利用這天地間的草木治病救人。
識五谷、治工具,方自将被動采摘靠天吃飯,化爲主動積蓄糧食果腹。”
許行一邊在竹簡上書寫着,一邊說道。
“這是人類靠自己的行爲,來影響天地間的規律。
或者說的準确些,是影響植物的生長規律。”
說道這裏,他擡頭看向與他相對而坐的靈青問道。
“君以爲這樣是否改變了自然的規律呢?”
“貧道學道,這天地萬物,無不在這自然規律之中。
人們所以爲的改變,不過是自然将之前人們所不曾發現的一面展現出來了而已。”
靈青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也是他修行以來的感悟。
任何事物都有其多面性,殺人有殺人的道,不殺有不殺的道。
這殺與不殺之間,亦如同順逆仙凡一般,隻在中間颠倒颠。
功德是道,這業障未必就不是道。
你不知道隻因不曾見道而已。
“正是如此,大家以爲的改變,其實仍舊在這天地之間的規律之中。”
許行又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竹簡之上。
“任何植物都會受到陽光、雨水、幹旱、風雪、疾病、蟲害等影響,此爲天時。
而大多作物都會在春天播種萌芽,夏天生長,秋天豐收,冬天肅殺萬物掩息。
是爲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爲農時。
先賢們正是依靠這種規律,讓本應分散作物的集中在田地之中,本來孱弱寡少的作物培育的壯大豐産。
因此農家播百谷,需上應天時、下應地财、中用人力,是因群生逐長,五谷繁殖。
此爲順天應事,是爲天人之道。”
繼而他話音一轉,說道。
“民之所求,無非溫飽,溫者有衣,飽者有食。
植桑養蠶作衣能溫,務農種谷有食能飽。
民爲國之基,而桑谷則爲民之本。
若天下之君皆能播百谷,勸耕桑,以足衣食,令其得溫飽。
民又如何能背其國、棄其君而逃?
君以爲然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