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頭曼單于讓兩位大将率領五萬人進攻雲中郡,最後隻有兩萬人成功抵達,其中還有三千多人被秦人守軍截斷,估計已經逃回了草原。現在時間是最爲緊迫的,戰機一縱即逝!那些秦人都是步卒,既然不動,完全可以讓騎兵沖過去擊潰他們!擊潰之後,那些在山上的秦軍步卒也就不足爲懼,甚至還能困住他們。
終于,其中一個千長勒積忍不住了,他湊了上來催促道:“大将,還在猶豫什麽?後面秦人也快到了,真要至長生天勇士們于首尾不顧才會出兵嗎?”
勒積的話出口,在圖爾塔身後的騎兵們也有些開始出現了騷動,騎兵們都知道自己是步卒們的天敵,那些秦人不進城,反而在平原據守不動,就是個傻子也知道現在就是出擊的最好時刻。
騎兵突擊,一個來回就能讓這些步卒陣型崩塌,然後擊潰!在他們慌亂逃跑的時刻,自己隻需要用彎刀收割他們的收集,就能帶回去領賞!
不,不隻是領賞,還能一鼓作氣沖入秦人的縣城,把他們的糧食全部搬回去,讓自己的部族渡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圖爾塔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他看不出對面的秦人有什麽異常,但是就是覺得不對勁。但現在自己的手下在催促着自己,他也着實不太好壓着不讓他們上,隻能點了點頭同意了勒積的建議。
“勒積,率領你本部人馬,沖擊秦人軍陣!戈犁木,一旦看見勒積沖擊秦人之後,率領你本部人馬跟上!”
看見圖爾塔同意之後,勒積率領了自己本部的兩千騎兵從萬人陣營中奔跑而出,在他後面的是戈犁木的兩千騎兵,最後才是騎兵主力如同層層波浪跟随在後面。
騎兵的馬蹄踏與大地,密集的彎刀在陽光之下閃爍着陣陣寒光。這一次,圖爾塔壓上了所有主力,以勒積作爲前鋒的層次攻擊隊列,這種攻擊隊形一直是屬于匈奴人的專長,也是引以爲傲的的戰術!
秦夜坐在戰馬上看着眼前的這壯觀的一幕,内心久久不能平靜,這是他親眼所見的曆史,也讓他的内心開始從想賺錢的目光朝着一組名爲戰争的詞語中看去。
勒積率領的前鋒已經沖過了百米,他都已經準備好了盾牌頓時擋在身前,以防秦人的弓弩射擊。但讓他疑惑的是,秦人依舊是站在遠處,一動不動似乎像吓傻了一樣。這種情況,甚至讓後面的圖爾塔都露出了微笑的目光。
“這群秦人是找死,不管有什麽陰謀,也都來不及了!”
忽然,隻聽見空中傳來一陣銳利的呼嘯聲,十數個黑點從陽周城牆騰空而起,圖爾塔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些黑點落在最前方勒積本部騎兵陣營當中。
啪!
清脆的破碎聲在萬匹戰馬奔騰之下傳入了圖爾塔的耳中,陶罐破碎,火油從陶罐中飛出,點燃的布匹在落在火油之上。
而後,隻聽見‘轟’的一聲,眼前瞬間成爲一片火海,有些戰馬和人身上粘上火油,直接被點燃。讓匈奴人從未見過的事情,吓得騎兵紛紛墜馬,戰馬在恐懼中嘶喊,甚至頓足不前。
跨在匈奴人身下的戰馬被火焰吓的四散而逃,原本密集的軍陣前鋒和後面緊随而來的騎兵撞擊在了一起,數不清的騎兵掉落馬下,然後被戰馬踩踏而死,密集沖擊的騎兵集群如今像極了被草原上驅趕的羊群,擁擠在了一起。
圖爾塔反應及時,直接懸住了馬,他臉色慘白的看着前方陷入混亂的騎兵群,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前方,混亂的隊形還沒來得及調整,從陽周城牆上的黑點又騰空而起,劇烈的火光燒的越來越大,原本還沒有被馬踏死的人,被第二波火油點燃,整個人燒了起來。
秦夜看着眼前的一切,這一次他竟然出奇的沒有惡心的沖動,反而笑着舉起了手喊道:“弓弩,放!”
‘唰唰’
箭镞撕裂空氣的聲音讓匈奴人遭受到了第三次打擊,戰馬不受控制,軍陣混亂,踩死踩傷,燒死燒傷者不計其數,加上數千弓弩齊射讓剛才還氣勢如虹的匈奴騎兵,轉眼就成了落水狗!
說到底,誰不愛痛打落水狗呢?
秦夜高聲喊道:“給我齊聲喊,全軍壓上!我要這一隻統帥匈奴人将軍的項上人頭!”
話畢,秦夜言語中的豪氣都讓身邊的二勝激動,他和周圍的軍卒們齊聲高喊:“督軍說,全軍壓上!要匈奴人統帥的人頭!”
“督軍說,全軍壓上!要匈奴人統帥的人頭!”
在陽周城旁邊的河岸林中,遙望數百步都能看見火光四濺,戰馬人聲嘶吼。在聽見那萬人齊聲喊道:全軍壓上!
蘇角直接翻身上馬,雙腳穩穩的踩在馬镫之上,他抽出了自己的青銅劍對着身後的人喊道:“大秦!萬勝!”
“大秦!萬勝!大秦!萬勝!”
大秦的三千騎兵翻身上馬,直接從樹林中奔騰而出!在山腰上的一萬步卒更是步伐飛快,截斷住了匈奴人的退路!
在正面,萬人步卒也壓了上去!
混亂的匈奴人被密集的秦軍擠壓,長戈寒光四射,鈎住人就能拖下馬,然後被斬殺。但他們手中的刀卻是越不過秦軍的盾牌,隻能收攏聚成一團,但随之而來的是無數的長戈刺進他們的身體。
鮮血染紅了匈奴人的皮甲,彎刀無力的上下飛舞,或在馬上或在地上,依然阻擋不住現在秦軍殺紅的雙眼。匈奴人看着自己的族人被秦軍切斷頭顱,鮮血從無頭的胸腔噴上天空!
這一刻,匈奴人才發現秦軍竟然是這麽瘋狂!
在匈奴人軍陣的最前沿,作爲前鋒的勒積身上已經布滿了刀口,滿身鮮血。他手中的彎刀流淌着鮮血,在他的四周屬于本部的護衛把他圍成一團,做最後的抵抗。距離他們最近的援軍也是同樣被包圍的戈犁木,前鋒,中軍和主力被秦人分割成了三部分!
“沖出去!沖出去!”勒積嘶吼着,痛哭着,他甚至能看到從陽周城外,一隻數千人的騎兵穿着和秦人一樣的黑甲,從側面沖進了圖爾塔本部的軍陣當中,在圖爾塔軍陣後,原本在山腰的秦軍步卒,也已然到達戰場!
完了!全完了!勒積眼中滿是絕望之色,這一次沖進來的兩萬王廷精兵,全部折損在了大秦國内!
‘唰’
勒積耳中剛聽到什麽,但随着胸口一涼,他瞪着眼睛朝着自己胸口看去。原來是一支箭镞穩穩的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驟然停止,随即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得出口。
嘭!
身體從戰馬上倒下,四周的騎兵更是驚恐,自己主将的死讓他們失去了抵抗的心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其他的秦軍一擁而上,吃了一個幹幹淨淨。
匈奴兩千騎兵前鋒殲滅!
“圖爾塔!圖爾塔!帶着人回到草原去!”撒拓滿是鮮血,他捂住被剛剛被包紮好的左臂對着圖爾塔說道:“回草原去吧,圖爾塔,不能再打了!”
圖爾塔看了看撒拓,又轉過身看着不遠處剛剛被秦人騎兵鑿穿的一部,臉上不禁露出了凄涼的笑容,他喊着淚水再次看向撒拓。
“撒拓,你一定要記住,我是這一次的主帥。”圖爾塔慢慢解下自己腰間的佩刀,這是一柄短刀,但上面卻是刻着精美的黃色花紋。
撒拓看着圖爾塔把短刀遞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剛準備說什麽,但圖爾塔卻是阻止了他。圖爾塔看着撒拓笑着說道:“王廷兩萬精兵敗于陽周,我自問無臉愧對單于!撒拓,你還年輕!帶着其他人回去吧。”
說完,圖爾塔舉起另一隻手的彎刀,他看着自己本部的人馬嘶吼道:“本部聽令,向秦人騎兵突擊!”
周圍将近三千騎兵,毫無顧忌的聽從了圖爾塔的命令,他們随着圖爾塔的号令調轉了方向,抛棄了還在包圍圈中掙紮的戈犁木。
撒拓看着圖爾塔帶着自己本部人馬沖了上去,他咬了咬牙,握緊了精美的短刀,對着最後剩下的四千來人說道:“聽我命令,朝東北方向突擊!我們回草原!”
撒拓和圖爾塔分成了兩部分,一個朝西北和蘇角的騎兵去硬碰硬,打算拖住秦軍唯一的機動隊伍,讓撒拓帶着剩下的人有機會突圍回到草原。
的确,和圖爾塔所想的一樣,當秦軍騎兵被纏住後,更多的秦軍步卒圍了上來。反而是撒拓率領剩餘的部隊沒有戀戰,在留下數百人後成功逃脫了包圍。
冬季凜冽的寒風吹過,圖爾塔眯了眯眼睛,有些恍惚。他身上已經留下了數不清的傷口,身上的鮮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秦人的。
在他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秦軍,再一片寒光閃過之後,身下的戰馬也倒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本部的侍衛沖了上來砍翻了一個秦軍,但随着侍衛又被另一個秦軍用長戈刺穿了胸膛,侍衛的血飛濺在他的臉上。
“是熱的……”
圖爾塔失血過多,他已經支撐不住的躺在了地上,他甚至能聽見秦軍的叫喊聲如同自己的長輩在自己耳語低喃。
“圖爾塔,是你部族最勇敢的孩子,你一定會成爲長生天最勇敢的勇士!”
圖爾塔努力瞪大了眼睛,他想看清楚眼前與自己低喃的人是誰。這種感覺,好像是自己的母親一般……
“偉大的長生天,我是你最勇猛的勇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