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正閉着眼睛,享受着冬日的暖陽。嬴政坐在另一邊新造出來的躺椅,手上捧着茶杯,好不惬意。
“這東西,還挺有意思!”嬴政咂了咂嘴,笑着說道:“這玩意兒,要不送我一把?”
秦夜慵懶的揮了揮手,這椅子孫陽那邊帶人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把了,送一把給老趙,老王他們,哦還有二狗叔,再讓他們帶一把送給皇帝,讓皇帝打打廣告什麽的。到時候,再讓老趙出點錢和他一起開個店鋪,他的第三産業不就這樣出來了?
但要想繼續賺錢,他的報社和造紙坊就肯定要擱淺一下,這造紙令署是肯定沒辦法當了。
想到這裏,秦夜轉過頭看着旁邊的老趙說道:“老趙,我這造紙令署,可以不可以辭職啊?”
“辭職?”嬴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問道:“辭職是何物啊?”
“哦,沒什麽,我的意思是這造紙令署我不想做了。”秦夜揮了揮手,無所謂的說了一句。
話剛說完,在一旁嬴政直接從躺椅上跳了起來,他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死這個逆子!這造紙令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做官想來想來,想走就走,這是兒戲嗎?
嬴政走到秦夜的邊上,仔細的看了看他,順便還隐晦的看了一眼他的腰間。如果沒記錯,那一塊青色的玉佩,應該就藏在秦夜的衣服裏面。
這天下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枚青色魚形玉佩。這玉佩做工不算精良,但本身就是獨一無二。
當年他自己還在趙國做質子的時候,是夏玉房給他買的。
是的,嬴政的手上也還有一塊,當年他回到秦國之後也舍不得取下,在一次騎馬時不小心碰裂了一塊,還特意找到了秦國最好的工匠進行了修補。
之後,這玉佩被嬴政寄往趙國,想讓夏玉房回到他的身邊。但,夏玉房沒有等到,玉佩也沒有等到,等來的卻是夏玉房身亡的消息。
嬴政緊緊盯着躺椅上的秦夜,心頭滿是熾熱,他恨不得現在就想把那一塊玉佩拿出來好好看看,然後叫秦夜一聲:兒子。
但是,嬴政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在趙國做了多年質子的他,比任何都要知道什麽時候該忍耐。
在躺椅上的秦夜睜開了雙眼,看着老趙站在自己身邊,神情莫名的讓他有些難受。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老趙的時候,老趙又變成了以前那一副笑吟吟的樣子。
“嗯?老趙,你要幹嘛!”秦夜雙手抱在胸口,好像嬴政要對他做什麽一樣。
嬴政一臉黑線,他緊咬着後槽牙,強忍着想要把這個逆子給打死的沖動。但想一想,要秦夜真是他的兒子,這樣被打死了,豈不是可惜?
想到這裏,嬴政幹咳了一下,然後笑着問道:“秦小子,我老趙速來對玉有愛,前幾日看到你腰間有一塊美玉,不知能否讓我老趙看一看?”
美玉?
秦夜本能的摸了一下腰間,腰間那硬邦邦的東西,讓他也頓時反應了過來,這是他一直帶着的玉佩。
自從秦夜三年前來到這個世界,他成爲了這個世界的秦夜之後,這玉佩就一直在他這裏。有幾次他忘記帶玉佩,心中冥冥卻是不安,直到這玉佩戴在了腰間,這才讓他安心一點。
秦夜疑惑過,但後來做夢老是夢見一個身穿華麗的美麗女子,溫柔的叫着自己夜兒。那一瞬間,秦夜是很想哭的。但後來夢醒時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哭了!
如果不出意外,那夢中看不清楚臉的女人,就應該是這原主的母親。
秦夜從自己腰間裏衣掏出玉佩,玉佩成魚形,渾身青色,在這玉佩的魚尾處有一道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了的裂痕。
秦夜拿着玉佩摩挲了兩下,在這冬日,不知道是不是放在衣内貼身,從而讓這玉佩還有些散發着暖意。
“諾,你拿去看吧,看完一定要還我!”秦夜遞給了嬴政,并且認認真真的和老趙囑咐了一下。
他可不像再體驗每天提心吊膽的感覺,每次做事做着做着,心裏就感覺空了一塊一樣,然後想起了玉佩沒帶,這種感覺太讓人患得患失了,秦夜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這塊玉佩,老趙拿去看可以,但絕對不能丢。
嬴政沒有管秦夜說什麽,但他看到這塊玉佩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窒息。
沒錯!是這塊玉佩沒錯!
嬴政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他接過了玉佩,慢慢用大拇指摩挲着,指尖劃過玉佩的紋路,往事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在他的心頭。
而這時,秦夜的腦子裏面忽然一道白光閃過,一道陌生的記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于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刺激的秦夜,白眼一翻,直挺挺的躺在了躺椅上,然後口吐白沫。
“啊!公子!”一旁正拿着瓜果走來的春香尖叫一聲,手上木質端盤的果蔬,全部掉落在地上。春香趕緊跑上來抱着秦夜,而後一臉怒目的看着嬴政,仿佛嬴政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嬴政被春香的尖叫聲喚醒,便也看見了秦夜口吐白沫的模樣,他一下子也慌亂了。這一塊玉佩天下獨一無二,加之秦夜這麽像年輕時候的自己,他不是自己兒子誰是?
這可是他和夏玉房的兒子!
正當嬴政想去抱他的時候,春香卻又是尖叫一聲:“不要過來!我剛來就看到公子暈倒了,是不是你做的!”
“這……”嬴政啞口無言,他難道長得很可怕麽?爲什麽這小侍女對自己這麽大敵意?
正當嬴政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姜禾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他看到春香抱着昏迷不醒的秦夜時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她趕緊走了過去,看着口吐白沫的秦夜二話沒說,直接朝着外面跑去,不過一會,便領進來一個滿頭白發的大夫。
“大夫,我家掌櫃這是怎麽了?快快幫他看看!”
春香看着姜禾帶過來的大夫,瞬間也沒有繼續瞪嬴政的心思了,連忙把秦夜扶在靠在自己身上,好讓大夫爲秦夜看病。
一旁的嬴政有些尴尬,似乎留在這裏也不是,走似乎也不是。
不過,好在嬴政平時出宮也不會一個人,而是有黑冰台在暗中跟随。嬴政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秦夜,轉過頭就朝着院子外面而去。
在秦府的院子外,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已經站在那裏等待着,一動不動,似乎和旁邊的梅花樹合在了一起。
“去,叫宮裏的大夫過來,要最好的!”在面對屬下的時候,嬴政又恢複成了始皇帝的氣質。
“要是怠慢,朕定斬不饒!”
站在嬴政面前的中年人沒有神色,表情依舊是淡漠,他躬身拱手回應道:“喏!”
随即,轉身迅速的消失在了嬴政的視野當中。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嬴政那種俯視天下的霸氣又瞬間消散,他歎了一聲氣,如同一個尋常的中年人一樣。
轉過頭,站在院子口看着院子中忙碌的三個人,心中滿是複雜。
“夜……嬴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