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席間,春香有些困惑的看着坐在自己上方的少爺。
從進這個侯府開始,她原本以爲規矩枷鎖還挺多的,但進來後才發現,自家少爺的言行舉止好像都是犯了錯誤的。
但對方卻是相當于看不到一般。不僅如此,那侯爺之女對少爺的态度,好像也有些不一樣……小侍女單手撐着下巴,微眯着眼睛看着秦夜。
而正在小斟小酌的吃着飯菜的秦夜,自然是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往常一樣的狐疑目光。但不知爲何,他有些心虛的低着頭。
坐在對面的陸溫庭依舊冷淡着臉,隻是待她看見秦夜有些不一樣的表情後,突然出聲道:“秦兄,不知今日的這些席菜可還合胃口?”
“嗯嗯嗯,合,合胃口。”秦夜嘴裏塞着飯菜,有些口齒不清的回道。
“怕不是秦兄爲了照顧小女而說的?那平安酒館……對了,如今是要改口叫酒樓了。”
陸溫庭神色微動,繼續說道:“秦兄可是那酒樓的掌櫃的呢,小女的弟弟就是因爲吃了你的手藝,貴樓不開門的這些日子,他可是日日夜夜茶飯不思呢,就連小女本人,也是在秦兄那裏品嘗過,倒還真能稱得上鹹陽第一味的。”
“呃,這個倒是溫庭過譽了……”秦夜咽下嘴裏的飯菜小聲道:“都是小手藝,小手藝罷了。”
“秦兄真是謙虛過分了。”陸溫庭眉目轉動道。
“哪裏哪裏……”
春香坐在案邊,瞧着那二人道來道去的樣子,看的真是越來越狐疑。
這個侯爺的女兒,怎麽會對少爺說這些話?小侍女心裏想到。
忽然,她心思一動,唇齒一動,開口道:“聽說陸姐姐和我家少爺正在合作做生意?”
隻是這話一說出,春香就立馬開始反悔了。
哎呀,對方可是侯女,自己一個小婢子,哪有先開口的份?
這下怕是要給少爺惹麻煩了,春香瞬間就苦起了臉。
秦夜正談話間,猛然聽見春香的問話,顯然有些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
“春香妹妹,你家少爺确實是在和小女做生意呢。”這時,陸溫庭卻是先開口回話了。
她當然是不可能就此對這個小侍女生出什麽怒氣,陸溫庭其實是知道這個小婢女的,同樣的也知道她在秦夜的心中是什麽樣的地位。
所以斷然不會将春香看成和秦夜是普通的主仆關系,再加上她本就不是那種以身份看人的女子,所以就更不會找别人的麻煩了。
而春香似乎是對陸溫庭的這番‘老實’回答有些錯愕,不過瞬間她也是明白了,于是便又是開口:“那婢子便先替少爺多謝陸姐姐的賞識了。”說着,還起身斂衽陸溫庭福了一福。
“春香妹妹可是說錯了。”陸溫庭指了指秦夜道:“你家少爺可是不需要我賞識的呢,他的能耐啊,怕還是我侯府趁此上了個快車呢。”
春香也是謙虛道:“還是要多謝侯府照顧我家少爺,少爺他有幾斤幾兩婢子是最清楚不過了。”
陸溫庭不愧是侯爺之女,隻這一言,便是聽出了話中的意思。于是特意溫和的說道:“春香妹妹哪裏的話,這是小女應該的。”
秦夜不知所謂的看着聽着這些話,他不禁愈發奇怪的看着小侍女,似乎是想問你這是在幹啥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春香迸出的一句話,卻是讓他險些沖動上去捂她的嘴巴。
隻聽那小春香笑聲盈盈的問道:“聽少爺說,他曾在陸姐姐的府上住過一晚?哎呀,少爺可真是太不懂事了,怎能如此麻煩陸姐姐呢?”
“嗯?”
果然,陸溫庭聽到春香的這句話後,瞬間就是面露疑心,接着扭頭看向臉色明顯有些異樣的秦夜。
“秦兄在我這住過一晚?我怎麽不知道?”陸溫庭移動手臂,輕輕的有些揪了起來。
“啊?陸姐姐不知道嗎?”春香有些詫異的捂住嘴巴:“可是少爺說,四月十四日那天晚上,就是在侯府過的夜啊?”
我擦!連日子都說出來了,記得有這麽牢靠嗎?秦夜心中喊道。
“四月十四日?!”
陸溫庭饒有興緻的看着秦夜,接着她便是拍了拍手,身後的小芷荷立馬就湊了上來聽着吩咐:“公子這天去了何處?”
“禀小姐,那天正是小姐帶荀掌櫃去找秦君子的時候。隻是那天小姐走後,公子卻是沒有回府,他去了何處,奴婢也是不知。”小芷荷老實答道:“不過在南邊有人來報,說公子下午上了獨舫……”
身爲侯爺之女,陸溫庭自然是知道獨舫是個什麽地方,于是這個雖臉如冷霜但心留溫婉的侯女,瞬間就那股溫柔就迅速褪走了。
“秦兄可真是有興緻呢。”陸溫庭露出微笑道。
而春香見陸溫庭召來婢女詢問,也是趕緊豎起了耳朵聽着,其中獨舫兩字,她也就此清楚的聽了去。
然後秦夜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小侍女好像冷笑了出來。
“獨舫?少爺難道你不是在侯府住下的嗎?”春香冷冷的看着秦夜,故作訝異的問道。
“春香妹妹可别這般說哦。”陸溫庭伸手制止,卻又聽她說道:“這侯府可是從來沒留下過秦兄呢。”
“那是何地方能留得住少爺?”
“想必,秦兄是覺着那獨舫比較溫柔可人吧?”
兩女好像連着心一般,就此一同看向了正欲逃走的秦夜。
“這個、這個……”發現已經被兩道目光冷視,秦夜也是打消了逃跑的心思,低着頭吞吞吐吐道:“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要怪……就怪陸文紹那厮!非要拉着我去那種地方,我本想回來的,但上了那船,我又不會遊泳,哪回得來啊……”
“呵呵。”兩女同時露出笑容,好像是再說,你繼續編,我聽着。
“不信你們叫陸文紹那厮過來,問他不就知道了……”秦夜擡起頭‘正聲’道。
對此,陸溫庭向後揮了揮手道:“去,喊公子過來。”
随後,小芷荷就快步的離去,很快的消失在了閣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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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你喊我?”
陸文紹一蹦一跳的上了樓,大聲的喚道。
“文紹,秦兄說那天是你非要拉着他去闾樓的?”陸溫庭歪着腦袋看着自家弟弟。
“老姐你是說哪天?”
“就我帶荀掌櫃去的那天。”陸溫庭補充道。
聞言,陸文紹揪着眉頭想了一會道:“哦,老姐說的是我遇刺的那天晚上吧?”
“遇刺?”陸溫庭心下一驚道:“你何時遇刺了?這事我怎麽不知?”
“哎呀,我這不是沒事嘛,所以我就想着,就别再麻煩老姐你了。省的你再每日每夜的操心。”陸溫庭撓頭道。
“你個混蛋玩意!那可是刺殺!刺殺!你知道輕重嗎?!”陸溫庭怒氣大盛道。
接着語氣又一轉:“這事父親可知道?”
“老爹?他應該知道的吧?”陸文紹讪讪道。
見父親知悉此事,陸溫庭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但仍是不滿的哼了一聲,心中不岔道:“這老家夥,還瞞着我不讓我知道,看我不把你胡子全揪下來!”
雖然心中很氣憤,但陸溫庭臉上還是不露聲色的道:“既然遇刺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接下來文紹你便說說那日晚上你倆在獨舫上幹了啥吧。”
說來說去,還是轉到了自己的頭上,秦夜心中也是咯噔一聲。
連拿着酒杯的手,順帶輕輕的晃了晃。
裏頭酒水也是續斷的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