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離他最近的反對派二人,被這股氣勢更加是吓出了滿頭大汗。
就在即将堅持不住攤倒在地之時,王翦哼了一聲,收回了身上的氣勢。
這才讓那二人喘着粗氣,一言都不敢發了。
接着王翦又高聲道:“陛下,若非臣年事也高,必定會向你請軍南征的,可是現在。”說着又搖搖頭道:“唉,實在是折騰不起這把老筋骨喽。”
這老家夥!
分明就是怕朕讓你挂帥,你不想去,朕還不想讓你去呢。
真以爲我大秦就你一個能作戰的不成?
你兒子還正值當年呢!
嬴政心中狠狠念着,但是嘴上還是溫聲道:“那既然大将軍說百越必征,不知将軍手裏可有敗敵之策?”
“新晉廷尉之李斯,不是俗稱足智多謀嗎?陛下何不讓他說說,至于臣,已經年老了,也該不管這些事了。”王翦搖着頭揮手道,擺明了是想在家裝病到死了,若不是今早趙高親自來請,王翦怕是連宮中一步都不會踏足。
矛頭一下子直指李斯,後者卻沒有顯現慌亂之意。
得知了嬴政的允許後,李斯主動走出了衆臣之中,站在了王翦的身邊,先是瞥了一眼這位大将軍,似乎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他。
接着大言道:“陛下,既然大将軍如此擡高李某,那李某也不能鉗口結舌了。”
“以臣看來,我軍實力必大過于百越土民,但因爲百越之地山巒,樹林衆多,不利于我軍挺前,又因地勢之因,各類的蛇鼠蟻蟲數不勝數,再加上有些地方還存在于沼澤、毒氣一類,所以,要想攻下百越,必不能再以之前滅六國的打法,一定要在根本上轉變一番。”
李斯言罷,所有人都暗自頻頻點頭,覺得所言甚是有理。
至于李斯所說的百越地勢嚴峻,他們可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因爲百越之地在現在的秦朝還都是些未開化之地,甚多古越族人依土占據,即便是長沙一帶,也是衆多土族分布。
在他們的眼中,那些土人的老家,就應該是這般模樣。
可一席話落到了嬴政的耳中後,心中立馬一緊。
‘跟秦夜那小子簡直說的一模一樣!’
嬴政忙看向王贲,見他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下,這位陛下開始深深思考起那小子其它的話來。
李斯見陛下沒有說話,便又繼續道:“想要攻取百越,那就需要一個懂百越之地形勢的向導,以他帶隊,方可解決蟲蟻毒氣之由,不然我軍必定死傷慘重啊。”
“李廷尉所言有理。”嬴政這時也會過了神來,道:“就是不知道,這個所通百越之地的人,朕要去哪找?”
“回避下,可派人綁其古越人,讓他們給我軍帶路。”
“若是别人誓死不從怎麽辦?”嬴政又問道。
李斯卻是笑了笑道:“贈以千金,封以官爵,哪怕是再腐朽之人,也會念我大秦所向。”
“李廷尉所言甚是有理。”嬴政點了點頭,又繼續看向了王绾于隗狀二人道:“不知兩位丞相還有其它辦法沒?”
“陛下,臣認爲李廷尉所言,屬實是當今百越之現狀,臣已覺無李廷尉之智,不敢妄言。”王绾先率步走出,恭聲道。
“臣也是這般認爲。”隗狀隻是落後一步,但也是附和道。
兩位丞相都覺得李斯的謀略好,這下大殿中就算有與李斯關系不合的人,也被不會當場跳出來對其唱反調了,畢竟他們是真不懂征讨百越之事。
所以嬴政又将目光放到了王翦的身上,溫聲道:“老将軍是否也是這般以爲?”
“李廷尉說的,自然是對的,可是呢。”王翦正點頭說着,然後語氣又立馬一轉道:“陛下莫要忘記,百越之中六國遺民占少數,古越之族可是占大數的,現在還是先想想,究竟是滅其六國遺民,還是真要破取百越之地,這其中,區别還是很大的。”
這話一出,誰都明白王翦是在什麽。
因爲如果隻是爲了滅其六國遺民,那便沒必要發動五十萬大軍深入百越,因爲那群逃亡的人,也不可能躲到那麽深的地方去,古越之人也不會容忍。
也正因爲如此,也就沒必要再抓人帶路了,隻要派出一位使者,和那百越族群闊談一番,相信,就算是在怎麽未開智,也是能懂着其中的好與壞的。
可是嬴政派出的是五十萬大軍,不是五千也不是五萬,而是足足五十萬!
要知道,當年王翦率軍滅六國,也不過是六十萬大軍,這番思量下來,嬴政其實是帶着滅六國遺民之心,來征取百越啊!
面對王翦的詢問,嬴政有些捉摸不透這位大将軍的想法,他肯定是抱着徹底破取百越的心,才發動南征大軍的,但現在瞧這王翦的意思,好像是怪他想法錯了,還是......動作太快了?
若是怪他想法錯了,那就是說王翦不同意他的破取百越之心,若是怪他動作太快了的話,那大将軍的意思就顯然若見了。
那就是先抱着滅六國遺民之心,等這件事辦妥後,再接而直取百越!
李斯也是想清楚了王翦的這一句話暗中意思,便也是同樣的點了點頭。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那些逃亡百越的六國遺民,至于古越人,再放任他們幾年,又能如何?
隻會守着那一畝三分地不敢出來啊罷了。
不足爲懼!
“大将軍所言極是啊,朕險些失了昏頭。”嬴政點頭道:“還好今日請來了大将軍,不然真是會百失不足一啊。”
“李某今日受教了,日後還要跟大将軍多多學習。”李斯側着身子,朝着王翦鞠了一躬。
王翦擺了擺手,繼續道:“臣隻是說出一些正常之事罷了,謀略上,還是李廷尉較爲出衆,而我這把老骨頭,也該退出其位了,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兒足以應付,勞肯陛下讓我能在家中頤養天年。”
這是埋怨嬴政不顧他托辭,請他出山的怨憤了。
“哈哈哈,我看老将軍身子骨還硬朗着呢,哪會到頤養天年的地步。”嬴政當然不可能放王翦回鄉,若是他走了,怕是王贲那小子第二天也會找朕來交辭狀了,于是又接着道:“俗話不是說上陣父子兵嗎,朕覺得這句話說得特别好,我大秦能有你們父子将軍,實乃我大秦之幸啊。”
“陛下贊譽過盛了。”王翦躬身拱手道。
皇帝都這樣說話留他了,他還能說什麽?
反正等下回去再讓人托病不上朝就行了,陛下總不會又派人來請吧?
王翦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