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陳嶺帶着幾十人走在長平街的時候,街旁兩邊的所有店鋪,都是安靜無聲,别說買東西的顧客了,就連鋪子裏的一衆夥計也都是早早的不見了身影。
陳嶺官職不大,所以也沒有違反秦律乘坐馬車什麽的,畢竟他也是有着官場對手的。
要是被那些人發現并告他一回,可是要遭上頭怪罪的,雖然不至于罷官,但陳嶺還是沒有冒險。
所以他是親自步行來的。
轉着頭看了兩旁寂靜無人的街道商鋪後,陳嶺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自己的威名還是有的嘛,不至于是條阿貓阿狗都能跳到他臉上踩一腳。
想到這,陳嶺的目光又似狠狠一沉,内心兇道:就是不知道今天的那條阿貓阿狗,還能不能繼續跳!
“陳、陳爺,趙班頭被那些人捆在門口跪着呢。”
這時,有一巡街官差從酒家巷中小跑過來,喘着粗氣彙報道。
“哼!”陳嶺将袖子用力一甩,厲色道:“沒用東西,盡給我巡街房丢人現眼。”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下一刻陳嶺還是大聲喊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待會看到那群人就狠狠打,看到什麽砸什麽,搶到的錢财都歸你們自己所有,且無論出了什麽事情,都不用在意,老子托底!”
陳嶺完全不在乎的語氣,更加奠定了他在這一片的惡名。
諾,陳爺!
所有人都是露出興奮的表情,這下,他們可是狠狠的要犁那酒館的三尺地了。
“出發!”
說完,陳嶺大手一揮,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朝着酒家巷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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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平安酒館中。
“這麽快就來了?”秦夜有些一驚,本來他以爲那什麽巡街房的人,再怎麽着急,都應該要花一些時間打探打探情況的,最起碼也得要等上幾個時辰。沒想到,這還不到一個時辰,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殺上門來了。
“春香,小禾,你們待會在裏面别出來,我和陸公子出去就行。”
小侍女和姜禾自然是點頭答應,畢竟弱女子的她們,也确實幫不上忙。
“哎呀,擔心什麽,有本公子在,保管那群小小官差連個屁都不敢放。”看着秦夜有些鄭重的模樣,陸文紹卻是處之泰然道:“你們待會就在後面好好看着本公子的操作吧,别說什麽狗屁陳爺,就算他的上頭見了本公子也照樣要下跪磕頭。”
面對陸文紹嚣張一世的樣子,秦夜自然是很樂意看到的。
巡街房能在這一帶爲非作歹這麽多年,其手上貪贓的錢财不計其數,爲了撈一些錢的人可謂是擠破了頭都想進着差事,一呼而至的人,肯定不會少。
而且有着上頭陳爺的撐腰,隻要不是惹上了一些大人物,不過放眼長平街這一塊,哪有什麽隐藏的大人物?
不過着巡街房畢竟隻是一些鹹陽最低等的公署了,他們這些挂名在巡街房下頭的官差,也是連那守城門的都比不上,甚至見到了還要向後者點頭哈腰呢。
所以秦夜怕的是那巡街房一把手的陳爺會不認識這陸公子,從而導緻他壓根就不把這位陸公子放在眼裏,雖然事後那陳爺會吃不了兜着走,甚至于罷官充軍、夷三族的。
不過那時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怎麽處置那個陳爺,秦夜也覺得解不了氣。
因而當下,他覺得還是小心一點爲好,以免真到了那個時候,他顧好自己就行了。
“來,跟本公子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自稱陳爺的,本公子我都沒有這番叫法呢。”陸文紹大手一揮,一口氣喝完了再次給他續的茶後,站起身,就朝着門外走去。
秦夜對着兩女使了個眼色,看到後者們點頭後,也是跟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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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門口的小巷子上,一群人密密麻麻的從巷子的另一頭走了過來哦。
人還未到,氣勢便已襲來。
巷子兩旁的商鋪連忙開始收拾起東西來,生怕待會那些人會找他們的麻煩。
隻是,這些商家店賈完全是多想了,巡街房的一幹官差們,現在的心中隻有着平安酒館一個目标,他們這小小盈小利的,根本打動不了他們,就連尋常手雜稅的時候,都沒幾個人願意到這邊收的,沒辦法,這邊能貪下的油水太少了,還不如他們随便吃一頓的麽。
正走着,先前被教訓過一頓的領頭小吏,突然指着不遠處挂着的兩張紅色楹聯的門鋪說道:“陳爺,就是那。”
陳嶺随着那人手指的地方看去,隻見,那楹聯上的兩字赫然的顯入了他的眼簾。
“名震塞北三千裏。力壓渭南十二樓。”陳嶺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然後不屑道:
“哼!好大的口氣,力壓渭南十二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被那群渭水邊的人看見了,怕是不用我動手,這酒館都要被砸的幹幹淨淨。”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陳嶺覺得,還是他來動手比較好。
然後大步一操,加快的速度朝着那酒館走去。
秦夜看着不遠處幾十個拿着黒木粗棒,氣宇軒昂走過來的樣子,心中還是微微的有些被沖擊到的感覺,然後他又看了一眼陸文紹,見後者依舊是一副淡定漠然的表情,不由的心中脫口道:真不愧是公子級别的人物,這心裏承壓感就是好,面不改色的。
若是這話落到了陸文紹的耳中,可能他會放肆的笑話秦夜,然後說:一群掃大街的人有什麽好怕的,秦掌櫃啊,看來你還得練練啊等等之類的話。
殊不知,還是秦夜不知道公子這兩個字在這個朝代的含量罷了。
這邊正想着,那邊黑壓壓走過來的官差們早已舉起了自己手裏的黒木棒。
因爲陳爺說過,什麽話都不要說,看到人就打,到了酒館就砸,所以,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起待會活動筋骨了。
一觸即發的戰局空中,四處飄散的空氣似乎都凝滞了下來。
然後,就在官差們準備動手的時候,他們看到了,走在前頭的陳爺忽然朝着前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頭也栽的極低,整個身子都撲到了地上。
剛想沖上前去的一群人瞬間不明所以了起來,呆呆的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棍子也不知道該不該丢,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