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鍾顯着急忙慌的走了進來,在秦夜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怎麽可能!匈奴人南下的前鋒奇兵,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達到北方樞紐阿伯琅城外!”
秦夜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臉上滿是沉重。
按照他們現在和白馬羌人的約定,白馬羌人割讓北方三鎮,共二十二縣給他們,阿伯琅就是其中之一!
清晨,太陽剛剛出來,大地彌漫着白色的霧氣,在山風的吹拂下,像一條條流動的白帶環繞着這片狹長的高地.
一隻黑色的蒼鷹從藍色的天空飛過,展開的羽翼下是暮色蒼茫的山嶺,寒冷的風吹拂過前面的山丘.
一陣隐約的轟隆聲從山丘的另一端傳來,戰馬沉重的馬蹄敲擊在堅硬的雪山凍土上,白色的山丘頂端邊際出現一道黑線.
刺骨的風吹過蔓延的山野,卷起一陣冰冷殘酷的氣息.
“啪啪“沉重的馬蹄揚起地面的泥土,一隊一隊身穿黑色甲胄的秦軍翻越過山巅,手中鋒寒的環首刀和箭镞閃着雪片般的猙獰光芒。
秦夜站在山頂丘陵上,眼神複雜的看着腳下這片蒼茫大地,腳下蔓延數百裏的高山寒地像一條蜿蜒盤卧的巨龍。
在這條巨龍盤踞的中心,是這一片讓人心醉的翠色幽然的盆地,蒼茫的白雪覆蓋着盆地的兩側。
這裏是白馬羌人的北部地區。
在白馬羌人自己的語言當中,這一片地方叫做‘吉達哈魯呀’意思爲純潔的少女之地,可見白馬羌人對于這塊土地的美好的敬仰。
而這裏,也是白馬羌人在北部唯一的一片高寒山地,是白馬羌人王都北部的屏障。
越過這一道屏障,便就是一馬平川,匈奴人的騎兵可以直接殺入,然後飲馬王都護城河的水!
哒哒哒。
劉興文騎着戰馬帶着一股呼嘯的山風,從前面正在行進的隊列長龍旁邊策馬飛奔而來,兩名騎兵侍衛緊跟在他的身後。
“軍長!”胡科奇力在胖子面前停住馬,漂亮的一個翻身從馬上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封情報,神色恭敬的說道
“這是白馬羌人送來的戰報,伊魔利的前鋒已經攻破擁有1萬5千守軍的啊塞拉要塞,正向阿布西丁撲來!”
“白馬羌王請求軍長盡快趕到阿布西丁西面,博哈亞達建立防禦線,最多三天,匈奴人的前鋒就會逼近阿布西丁,如果匈奴人發現阿布西丁無法強攻的話,很可能會掉轉方向進入東面!”
“哦,伊魔利的人推進的這麽快!啊塞拉兩萬人的守軍,竟然隻堅持了三天!“秦夜接過情報,目光掃過,臉色變了變。
“精銳化的草原騎兵,果然是這個時代的王牌!伊魔利啊,伊魔利,看來你還藏了很多嘛!”
在瑞劫月地區,秦夜徹底領教了一次匈奴人騎兵的戰鬥力,兩軍偷襲對反偷襲,盡管秦軍方面有着優勢的兵力和奇襲的加成。
但是那一次的戰鬥之慘烈和混亂,還是遠超過秦夜的預想,甚至是以後都不敢想的事情。
超過五千名優秀的秦軍騎兵永遠的留在了白馬羌人的土地上。
還有五千多騎兵因爲各種受傷不得不暫時留置在劫月城休整。
申越率領的一萬騎兵戰損達到五分之三,雖然保住了一部分種子,并取得最後的勝利,但基本已經可以宣布被打殘了,在短時間内無緣這場戰争。
一萬千換一萬七千,這還是在匈奴人的援軍在關鍵時候撤走的情況,雖然取得了斬殺伊魔利第一名将摩客多耶輝煌戰績,讓整個北方匈奴人的草原再次震動了一把!
但是在秦夜的這一支集團中卻對此怎麽也高興不起來,被白馬羌人利用了一把,還不得不露出一臉激動的笑容,實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劫月城一戰,匈奴人的主力雖然選擇了放棄,其實卻是毫發無損的離開,在主力的戰鬥力上,可以說幾乎沒有損失。
雖然現在看起來的确是秦軍勝了,但其實雙方都很清楚,這隻是一場大戰來臨前的熱身賽。
隻要匈奴人的主力精銳沒有損失,這場戰役的勝負對于匈奴人而言便無關乎痛癢,至于摩客多耶的死亡,裏邊的原因太多了,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幾分蹊跷來!
“呵呵,這些白馬羌人都快被人打到家了,還要玩這種小聰明!”
秦夜将情報交給旁邊的鍾顯,嘴角冷笑了幾聲道:“他們以爲我不知道,說是在阿布西丁有十萬人的兵力,但實際上遠超過十五萬,最少都有二十萬的兵力!想撿便宜?那也要看他們行不行。”
“撿便宜?軍長的意思是?”王猛臉上愣了一下,好奇的疑問道:“阿布西丁地區可是山區,四周都是高聳的山嶺,如果說匈奴人放着平原地區不攻擊,跑來攻擊不利于騎兵的山地,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啊!”
“山區嗎?那要看匈奴人怎麽看了!”秦夜嘴角不屑的笑了笑,東面的挪亞達爾雖然是平地,但經過白馬羌人的多次加固和修葺,除了原來的堅固的主城之外,更是在主城的兩翼修建了大大小小的一連串防禦工事。
就算匈奴人的騎兵如何戰力卓越,也不可能用騎兵去撞擊堅固的城牆吧!
“挪亞達爾,防守可以要比其他的地方力度大得多,就算匈奴人戰馬能飛,也飛不過去!”
秦夜聲音頓了頓,擡起手中的馬鞭,指着遠處起伏的山巒說道:“匈奴人并不是瞎子,隻是選擇而已,堅牆高壘後面的二十萬的白馬羌軍隊,還是人數隻有五六萬軍隊,一路輕兵急進,後援不繼的我們?”
“可我們的這片山地,應該夠匈奴人夠頭疼的!”王猛有些不甘心的小心翼翼說道“何況這些殘破的山頂長牆雖然年代久遠,但隻要進行加固和修葺就能夠很好的發揮作用,到時候,就算匈奴人再厲害,隻怕也隻能望牆興歎了!”
“就像我們修建的長城一樣!“
“是嗎?你也是這樣想的!”
秦夜臉色微寒,銳利的目光就像兩道利刃讓王猛有些心裏發憷,王猛深知秦夜的脾氣,這是秦夜發怒的前兆!
“軍長,是屬下失言!”王猛連忙低下頭,知道自己一定是疏忽了什麽最重要的東西,吓得頭都不敢擡。
“你能告訴我這些殘破的山頂長牆有多長?一百裏?二百裏?它總不會永遠都延伸下去吧!”秦夜神色凝重的沉默了一會,然後問道:“我們的長城很長,但也不是永遠繼續延伸,還有天險可守!”
“屬下派斥候查看過,除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這段殘破的山頂長牆大約有接近兩百裏左右!”王猛小心翼翼的回應道。
“兩百裏?”秦夜眉毛擡了擡,說道:“倘若将六萬軍隊全部交給你,你能夠告訴我,這麽長的山地你怎麽守?“
“額…這我…我…”王猛的頭上冷汗大顆的滾下來,頭低下,臉上寫滿了慚愧,是的,沒法守,剛才還不覺得,細想一下就不對勁了。
長約兩百裏的山地,集中固守是斷然不可能的,倘若分兵防禦,一旦匈奴人集中兵力攻擊一點。
就算受到求援的信号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後,在這樣長達數百裏的山地布置防禦兵力,簡直處處都是漏洞!
“王猛,我與你說了很多次了,戰争的勝負決定于雙方戰前的準備,任何的疏忽在臨戰時才發現,都會造成緻命的失敗!“
秦夜臉色很是凝重的走過來,重重的拍了拍王猛肩膀,說道:“這片寬廣無比的山丘看起來似乎是最好的防禦線,其實也是我們最緻命的軟肋所在,這是白馬羌人的一個圈套!他們知道我們隻有六萬人,根本無法完全封鎖所有的山道。”
“雖然這裏看起來是一片有所依憑的高地,高打低,看上去的确美妙,但其實匈奴人隻要越過山頂長牆,就可以趁勢而下席卷整個盆地!到時候我們就是被困死的份!一石二鳥,真是相當不錯的買賣!”
“是!是屬下太輕忽了!還是軍長眼睛眼亮啊!”聽到秦夜的分析,王猛臉色難看的深吸了一口氣。
的确白馬羌人的這個計劃實在是太陰險了,如果匈奴人真的改變攻擊方向,臨時迎戰的大秦陸軍第一集團軍很可能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來人,将這個交回給白馬羌人!”
秦夜從旁邊的鍾顯那裏找來一隻豪筆,匆忙的寫了一封回信交給鍾顯說道:“告訴白馬羌人,我軍已經進入吉達哈魯呀區域,現在還就怕匈奴人不來了,歸我們秦軍負責的,我們就是戰至一兵一卒也不會退卻,但要失守的是阿布西丁,爲了不動搖整條防線,就隻能讓他們自求多福了!!
“軍長,這……”王猛臉色詫異的接過信函。
他有些不理解,現在既然知道這是陰謀,爲什麽還要往白馬羌人的口袋裏鑽,這可不像秦夜那種堅決不吃虧的風格。
“呵呵,照着做就行了,就像那些自以爲陰謀得逞的白馬羌人暗笑一陣吧,到時候我們會一次性拿回來的!”
秦夜看着王猛的雙眼,仿佛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給了一個眼神時候,王猛便心領神會了。
“是!軍長!”王猛朝着秦夜拱了拱手後翻身上馬而去。
“命令全軍加快速度!今天之内必須全軍翻越這裏!”秦夜勒馬轉向身後的鍾顯大喊道。
在秦夜戰馬的旁邊,身穿黑色甲胄的秦軍軍卒排列的整整齊齊,朝着遠方不斷的延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