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相互作用,文明碰撞的影響也是相互的。
本次世界晉級戰,六聖世界、天命帝國、商幽幽的象燕小世界、溫新領導的七星帝國等等異域文明,目不暇接速度快速闖入星際聯盟國民的視野。如果說七星帝國低層次科技尚對星際聯盟價值觀影響有限,那麽與星際聯盟同等級别的強敵,天命帝國的思想觀價值觀世界觀則是誰也不敢忽視的存在。
星際聯盟對天命帝國了解尚少,但已顯現截然不同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發展觀。
天命帝國向星際聯盟展現一條新的道路。
問星際聯盟和天命帝國的區别,甯景新已能肅然總結天命帝國的特點:“一即是萬,萬即是一,天命帝國國民統計駭然沒有數量概念。”
是一,也是萬。
于天命帝國來說,數量沒有意義。
天命帝國向星際聯盟展現了不可思議的生命形态。
天命帝國能源科學積累與星際聯盟的水平仿佛,也掌握了元素重組等自然科學技術,但是,他們的永生之路不是記憶體式複生,他們的社會框架也不是記憶體倉庫,而是一種星際聯盟暫時不能真正了解的“一即是萬,萬即是一。”
用某具體戰争例子,簡單描述天命帝國的生命價值觀。
一艘前哨刺刀型精英戰艦,突破星際聯盟的防禦前線,殺入某行政星占領能源基地。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戰争行爲,然而天命帝國戰士接下來的進攻才真正令人目瞪口呆。精英戰艦入侵行政星,駭然利用元素重組搭配某種星際聯盟暫時不理解的智慧生命重構技術,以秒計算快速生産大量的天命帝國國民。不等星際聯盟回過神來,這顆行政星已無法想像速度繁殖了一百億名次級國民。
所謂次級國民,是天命帝國的政治概念。
次級國民不是智慧低下的蟲族,也不是簡單的複制粘貼。事實上,次級國民是毫無疑問的智慧生命,最少其發明創造能力和智慧思維能力絕不弱于星際聯盟普通國民。而且,戰争期間,這次政治地位稍低的次級國民,随時有可能立下足夠的戰功進而進階正式國民。
這些快速繁殖的一百億名次級國民,不僅智慧不弱于正常智慧生命,其更天生的理解絕大多數星際聯盟科技樹常識。一百億名次級國民全是精英戰艦計劃生産的智慧生命,有怎樣需求就填充怎樣的知識記憶,且絕對忠誠天命帝國,并不惜一切代價爲天命帝國利益而戰鬥。一百億名次級國民組成的地面清剿部隊,殘酷無情摧毀記憶體倉庫再一一清除星際聯盟國民,然後所有崗位由次級國民替補。
滅絕星際聯盟國民,替之天命帝國次級國民,是曰騰籠換鳥。
星際聯盟行政星的所有戰争資源,瞬間全部成爲一百億名次級國民的戰争資源。
一顆正常的行政星,霎那間化作天命帝國的戰争基地。
想想吧。
奪取一顆行政星繁衍一百億名次級國民,進階正式國民奪取下一顆行政星再繁衍一百億名次級國民……這不止是每次一百億人口的暴增,如果行政星數量和資源充分滿足繁殖需求,它簡直是一百億級指數幂恐怖。
與天命帝國戰鬥,漏網一個,等同漏網一百億乃至一百萬萬萬萬億無窮無盡永遠沒有盡頭的敵人。
一即是萬,萬即是一。
一名天命帝國國民就能獨立支撐起一個文明。
同我社會爲何突然成爲星際聯盟輿論熱點?不是星際聯盟自尋煩惱去關注,而是天命帝國蠻橫入侵帶來的強制文化輸入。
同我社會和異我社會,原來是天命帝國的社會形态。
《天命歸來》的潛在含義,其實就是天命帝國歸來的感悟,兩文明之間的客觀對比。
甯景新主動揭露辛秘:“與六聖世界碰撞之前,星際聯盟其實早已接觸天命帝國前哨尖兵,隻是那時我們并不知道他背後更有天命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
甯景新臉頰浮起回憶神色:“碰撞六聖世界之前,死亡絕域就間或展現時空穿梭魅力,一名天命帝國前哨尖兵跨越奇異蟲洞來到了死亡絕域外圍。那時,還不存在星際聯盟這個防衛協作的軍事聯盟組織;那時,遼闊星際存在六大陣營及六十三個或強或弱國家,各國各陣營矛盾不斷,血肉橫飛。就在那混亂而繁華的年代,天命帝國首次展現了他的恐怖。”
隻是一艘落後戰艦,隻是一名前線哨兵。
哨兵懵懂降落一顆行政星,利用有限資源竭力複制次級生命,十名一百名,一萬名十萬名,一億名十億名。
一即是萬,萬即是一。
來的是一,也是萬。
降臨的是一名哨兵,也是整個天命帝國的陰影。
天命帝國社會形态已然不可思議的超越了數量概念,區區一名哨兵,利用星際各國矛盾和前期對他的輕視悄然無息征服了一顆行政星。是一也是萬,是一百億也是一萬億,次級國民及進階型正式國民随之指數幂般超速繁殖,癌細胞傳染般無可抵擋姿态猛烈入侵星際各國。
哨兵來了,看到了,征服了。
此戰,史稱異域入侵戰,碰撞六聖世界重逢天命帝國之後才更名爲天命帝國第一次入侵。
天命帝國第一次入侵,區區一名哨兵帶來的噩夢,戰火席卷星際三十三個大國,十五個恒星系熄滅,及三千餘億國民因爲記憶體體系崩裂而永久死亡。正是因爲這一場史無前例殘酷戰争,星際聯盟才爲死亡絕域戴上死亡稱号,并派遣駐屯警戒部隊時刻監視,多年之後及時發現了來自六聖世界的魚妖大聖。正是這一場史無前例的殘酷戰争,星際各國才意識到有限的星域并不代表安全,爲了共同抵禦異域入侵,各國默契放下仇恨建立了國際聯盟組織,此即今日星際聯盟最高聯盟議會的前身和雛形。
天命帝國第一次入侵,才導緻星際聯盟的誕生,星際聯盟國民怎可能不去關注天命帝國的人文社會?
天命帝國是毫無疑問的強敵。
不知己知彼,怎麽戰勝天命帝國?
甯景新恰是天命帝國第一次入侵時期的俘虜,因爲相對熟悉天命帝國文化,才陡然被提拔爲外交部重要官員。天命歸來,其潛在含義,就是甯景新自天命帝國歸來,寓意他帶來了同我社會和異我社會的嶄新社會體制概念。
以上,是星際聯盟迫切需求抵禦天命帝國文化入侵防火牆的現實背景。
前面說過,文化入侵的難纏,不在于它的異己屬性,而在于它填補了當前社會的空白。如欲抵抗文化入侵,簡單的拒絕和掩耳盜鈴的屏蔽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唯有去其糟粕吸取其優秀精華将其融入自身,全面理解并超越,才能真正不懼文化入侵帶來的負面影響。
超越之前,須先了解它并學習它。
因爲不了解,不能貿然敞開胸懷;因爲需要學習,必須小範圍内了解它。于是類似地球中國二十世紀設計師畫了一個圈,星際聯盟也提出相應方案,建立若幹試驗區社會實驗型研究天命帝國文化,及時發現問題予以禁止,并引進優良産品。此即爲文明緩沖帶方案,建立緩沖區抵禦異域文化的猛烈沖擊,盡最大能力削減文化入侵帶來的社會變革壓力。
溫新理解星際聯盟的弱勢心态,卻非常疑惑:“文明緩沖帶相當重要,星際聯盟爲什麽不獨立完成,而是尋求與七星帝國合作?”
甯景新坦然回答:“因爲永生惰性。”
溫新不解:“永生惰性?”
甯景新解釋說:“人皆有惰性,如果幸福安好,就不願去改變。即使那些被譽爲革命者的先賢,他們也不是天生追求改變,而是苦難的現狀和希望中的美好強烈反差對比,才促使他們義無反顧革命造反。因爲覺得未來更好,所以才去革命,但是問題來了,如果不懂未來好不好呢,如果覺得未來更壞呢?如果曉得革命之後更悲慘,這些先賢還願意革命麽?”
“或許我舉的例子不太恰當,但是事實往往這樣發展。無法确定未來是好是壞的變革,尤其是無法定量分析的社會變革,這些變革最後之所以成功,不是說服了反對者,而是勝利者熬死了失敗者。譬如記憶體式永生,在最初的早期,因爲倉促間沒有完善的生命哲學理論,無數人抨擊它反對它否認它,但,長生就是長生,當時間悄然流淌一百年兩百年,反對者越來越少……其中絕大多數不是被記憶體式複生理論說服,而是被時間活活熬死,或者畏懼死亡最後關頭選擇了妥協。”
“時間是最無情的淘汰,這是記憶體式複生成爲主流的原因。”
“可永生之後,時間懲罰沒有了意義。似同我社會這種無法判斷好壞的社會變革,反對者永遠都是反對者,你沒有辦法再取巧利用時間熬死他們。現在反對,一百年後反對,一千年之後還是反對。這是永生時代的負面惰性,個人的惰性因爲永生不死變成了整個社會的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