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年,象燕世界西大陸。
長生教聽雨真人一襲單薄夏裙,無視呼嘯寒風,抱劍杵立雪崖之巅,靜靜閉目養神。
忽而,異象陡生,距離雪崖百餘米外突兀浮現一扇雕刻繁瑣花紋銀白色巨門。門開,一卷絲綢狀地毯自動卷開,滾落到聽雨真人腳下。聽雨真人毫無驚訝情緒,适時睜開笑眼:“結束了?”
聽風真人踏着絲綢材料似地毯走近聽雨真人:“等了多長時間?”
聽雨真人:“七八天吧。”
聽風真人親密挽起聽雨真人右臂,無視銀白色巨門,徑自踏雪下山:“在家等我就好,不用來的。”
聽雨真人偏頭靠在聽風真人肩膀:“好幾十年不見,想姐姐了。”
絮叨半晌兒姐妹情深,話題悄然轉到時事政治,聽風真人簡略描述現狀:“劍星真人禍水東引計劃得到春雨長老全力支持,潛庵長老被迫妥協,象燕世界命運已然注定。三年之後的複興戰争揭幕裏,你、我、以及所有在商幽幽和溫新面前顯露身影的煉氣士,全部代表長生教參戰……”
聽雨真人蹙起眉頭:“七妹怎麽說?”
聽風真人:“七妹也傾向春雨長老。”
聽雨真人沉默。
聽風真人明白聽雨真人心意,勸說:“這是大勢。長生教内,天賦驚豔絕倫之輩不知凡幾,唯因身在荒蕪世界惡地,晉階攀登才步步如險關。象燕世界因緣際會撞到母世界,一次氣機洩露,無數煉氣士紛紛觸摸進階希望,哪怕是七妹,也極有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利用商幽幽熟稔的世界力量阻擊妖族先鋒軍,咱們則趁機潛入母世界恢複實力,這是最優的方略。”
聽雨真人歎氣:“我懂,可這樣真的好嗎?雖然我們口口聲聲說人類是萬物之靈,其實我們心底都明白,大道至公無私,人類有煉氣天才,妖族也有煉氣天才,若非如此,人類何至于有今日之難。妖族是強敵,不弱于人類的強敵。單純鬥法約鬥,三四千年前我們鬥不赢妖族,今日就能鬥赢實力愈加深厚的妖族聯軍?說什麽禍水東引,說什麽恢複實力,歸根結底還是畏戰如鼠。”
聽風真人:“話是如此說,可……”
聽雨真人吐露真意:“我覺得,靈氣力學和非靈氣力學的熔融,才是我們人類的未來。我與溫新交往越久,越震撼靈氣力學與非靈氣力學結合,那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奇迹。這種力量,初看仿佛不值一提,可随着時間積累,卻不得不令人畏懼。僅僅靈氣彈與核聚變結合的核聚變靈氣彈一條,我實戰能力就瞬間連翻十倍。靈氣力學是一條登天梯,非靈氣力學也是一條登天梯,唯有腳踏兩條登天梯,我們才能快速恢複到鼎盛時期,進而全殲妖族,奪回母世界。”
聽風真人見不得聽雨真人盛誇溫新,刻意挑刺說:“記得七星帝國有出門不怕走錯路的衛星導航系統,靈氣力學和非靈氣力學真若厲害,他也在象燕世界複制衛星導航系統啊?”
聽雨真人眨了眨眼,含笑反問:“爲什麽不能呢?”
聽風真人愣住。
聽雨真人說話同時取出兩幅護目鏡模樣眼鏡,自己戴上一副,然後幫忙聽雨真人戴上另一副:“姐姐你探索母世界期間,七星帝國興起了生物具裝概念。身在蠻荒世界,七星帝國國民都是普普通通凡人,渴望豔羨煉氣士種種神奇,卻遺憾肉身的無能。随着生物科學等自然科學進步,肉眼局限性越來越令人煩惱,有需求就有市場,于是出現了這款遠景眼鏡生物具裝。這幅眼鏡,前半截是光學電子學等學科的成就,後半截是生物基因學科的成就。參考人類視網膜、晶狀體、眼膜、眼皮等結構研發而成的液态視覺延伸,無縫扡插入眼部神經結構,令前半截鏡片成爲暴露在空氣中的第二眼睛。因爲是液态扡插,使用時非常安全,不虞莽撞摘掉眼鏡時撕裂皮膚組織。來,我幫你配置基本參數,你試試……”
遠景眼鏡佩戴完畢,聽風真人睜開眼睛,發現視野毫無變化,最多鼻梁有點兒累。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聽雨真人進一步解釋,告訴聽風真人,聽風真人所謂的睜開眼睛其實并沒有睜開眼睛,因爲生物具裝早已反客爲主接管了眼部神經信号,聽風真人感覺到的睜開眼隻是生物具裝眼鏡回饋的誤導信号。事實上,佩戴生物具裝遠景眼鏡完畢,眼皮乃至晶狀體等組織結構已然處于良性監管修養狀态,除非主動調用察看狀态界面,否然本人并不清楚眼皮是否合閉。聽雨真人繼續教導聽風真人,激活立體導航系統,聽風真人視野立刻浮現三維背景圖,令她瞬間聯想起七星帝國衛星導航系統。聽風真人被一連串新知識愰懵,呆呆回到最初問題:“象燕世界也能衛星導航了?”
聽雨真人:“是的。”
聽風真人:“什麽時候?”
聽雨真人:“也就最近四五年吧,不過七星帝國底蘊今非昔比,啓動計劃之後,不到一年時間就把象燕世界三維地圖繪制完畢。”
聽風真人:“怎麽做到的?”
聽雨真人:“原理很簡單的。象燕世界對日部分好似星球,背日部分則是虛空黑霧,因爲七星帝國近年投入大量資金發展宇宙航空,于是實驗性研發數百顆動力衛星。所謂動力衛星,在對日部分引力場範圍以象燕世界計算出來的理論圓心點圍繞運動,轉到引力場不規範區域和遮蔽引力場的虛空黑霧區域,則激活動力艙引導動力衛星繼續做圓周運動。也就是說,動力衛星繞過虛空黑霧環繞象燕世界飛行,與星球世界衛星導航原理類似。”
聽雨真人科學素養有限,象燕世界衛星導航系統這樣解釋其實并不準确,七星帝國宇宙航空科學家需要解決的問題絕不止環繞運動。然則,與聽雨真人相比,聽風真人科學素養更加堪憂,連象燕世界引力場模型都不曉得是啥玩意,哪有能力诘問聽雨真人?
雖然懵然不懂,聽風真人卻不得不感慨象燕世界衛星導航系統奇迹:“竟然真做到了!”
聽雨真人:“這隻是冰山一隅,事實上,非靈氣力學駁雜繁瑣,每年湧現的新知識令人學都學不及。我們逃難三千年,實力并不比三千年前強多少,反觀溫新,才來七星帝國多長時間,就創造了無數奇迹?無線輸電也好,可控核聚變也好,動力衛星也好,生物具裝也好,我們現在固然都不必在乎,因爲我們煉氣得來的神通并不比它差。可是時間呢,效率呢?無需天賦,無需感悟,一名熟練工人就能驅動成千上萬工業機器批量化生産核聚變**,而我們需要多少心力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培養一名随意釋放靈氣彈的弟子呢?更可怕的,是自然科學指數幂般恐怖的發展速度,瞧瞧三百年前模樣,瞧瞧二百年前模樣,瞧瞧一百年前模樣,再對比今日,想象一下一百年之後的模樣?人類未來在象燕世界!”
聽風真人苦笑:“沒有誰不重視非靈氣力學與靈氣力學的熔融,隻是啊,妹妹,長生教是人類,人類卻不止長生教。春雨長老爲甚将象燕世界當作人妖鏖戰陣地,卻又派遣你我聯絡溫新進一步擴大合作?還不是想取代象燕世界,第一時間吸取靈氣力學與非靈氣力學的精萃。”
聽雨真人:“妖族大敵當前,人類爲何就不能聯合起來呢!妖族尚能不分種族大聯合,我們同樣外貌的人類卻彼此防範如是。”
聽風真人:“妹妹且莫胡思亂想,一切交給七妹處理吧。七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聽雨真人沉默不語。
聽風真人轉移話題,說:“春雨長老命令我與溫新洽談訂購一些不涉及靈氣波動的基因武器,屆時咱們選派精兵跳島戰術穿插内郡,出其不意一郡一郡襲滅普通妖族,摧毀妖族聯軍後勤基礎。妹妹,你且領我去見溫新吧。”
聽雨真人是大人類主義者,厭惡人類内鬥同時,卻冷酷仇恨妖族生命和憐憫妖族的人類聖母。因之,聽雨真人非但不反感基因武器大規模屠殺妖族,反而覺得這是非常美妙的主意,恨不得立刻踐行:“走,我這就聯系溫新。”
來到七星世界,因爲聽雨真人一番絮叨,聽風真人不免刻意觀察人情風俗,揣摩七星帝國戰争潛力。
聽風真人攜聽雨真人漫步街道兩邊人行道,沿途建築典雅錯落,極具美感;樹木花草也有條有理,幹幹淨淨,沒有落葉碎屑沉澱。唯一缺點就是路上太靜,一條條街道觸目皆是空曠,若非路邊偶爾一對遛狗情侶和時不時絕塵而去的封閉汽車,聽風真人簡直懷疑腳下是一座死城。聽風真人沿途指指點點,對照昔年記憶:“上次來,這條路從頭堵到尾,車挪速度還不如兩條腿步行,如今怎麽這般蕭條?七星帝國傳說中的大失業,當真這麽嚴重?”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