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象燕世界遙遠的某地,長生教先鋒軍相顧淚流滿面。
家園。
鄉愁。
時隔三四千年,終于踏歸舊土。
先鋒軍隊長劍星真人張臂面迎海風,閉目感受天地靈氣波動:“錯不了,這裏是我家鄉的家鄉,南蓋郡。”
南蓋郡是意譯,指郡級行政單位。人類統治六聖世界時代,普遍施行一教一國制度,教轄管煉氣士,國轄管凡人。類如象燕世界的文明孤島,皆是郡級行政單位,郡之上則是國。門派有強弱,國家也因勢力範圍有大小之分,小門派地盤小到隻有一郡,大門派地盤大到數十郡,南蓋郡即是劍星真人昔日家鄉。
劍星真人喃喃自語感慨:“昔年南蓋郡大潰敗,先輩斬斷世界聯系逃亡七星世界,不意輾轉三四千年,我們又回到了家鄉。”
同伴,北森真人,鬥志滿滿:“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站起,這是我們人類的救贖之路。”
劍星真人不以爲然,卻沒有潑同伴冷水,簡單說:“先瞧瞧妖族現在實力如何。”
另一名女性同伴,聽風真人,建議說:“妖族是我人類強敵,可以憎恨它們,卻絕不能小觑它們。遭遇戰之前,我們須盡量節省真氣消耗,保證最佳狀态迎敵。”
說罷,聽風真人迎風抛出一物,無視質量守恒定律和能量守恒眨眼間千萬倍膨脹,異變成一艘中等遊輪。聽風真人撤去浮空真氣,飄飄然降到遊輪前沿。四名同伴順勢跟上,北森真人立足遊輪轉視一圈,啧啧稱歎:“此船風格,真是别緻。”
聽風真人輕笑解釋:“遊輪裝飾風情,皆是七星帝國審美。此船是我妹妹所贈,船體布局由七星帝國船廠設計,動力部件采用浮山證道會改良的真氣核動力發動機,然後再用我教如意秘法微縮成拇指大小。此船恢複正常姿态,隻須少量真氣啓動核動力部件再小心維護,即可航行數萬公裏,期間真氣消耗微乎其微少到可以忽視。掌教已然決心全面引進靈氣力學,漸次改良舊時法寶祭煉工藝,數十數百年之後,這般新式法寶必将遍地都是。”
北森真人愔然不喜:“外道終是外道。”
劍星真人協調說:“内道是修行,外道亦是修行。所謂靈氣力學,其實并不新鮮。我師父說,母世界原有一教派,名曰天機門,亦以玄妙機關傀儡著稱,類似核武器,煉精期亦能籍仗傀儡釋放靈氣彈,區區一郡之國,駭然不懼各大頂尖門派。可惜風頭太盛引來禍患,先被馭獸齋攻入腹地,後被妖族聯軍連根拔起,傳承遺憾斷絕。天機門也好,靈氣力學也好,皆是求道法門之一。彼若能助我屠滅妖族,雖離萬千世界之遠,亦當虛心求取之。”
北森真人心中不屑,卻畏于劍星真人臉面,不再言語。
遊輪順風向東行,三十餘日後隐隐約約瞧見陸地輪廓。劍星真人一邊緬懷,一邊介紹家鄉:“南蓋郡,又别名十島郡。一塊超級大島、六塊中等島嶼、三塊小島等淩亂漂浮海洋間,三塊小島面積合起來也不如一塊中等島嶼,六塊中等島嶼面積合起來也不如那塊超級大島,遂因超級大島取名南蓋郡。”
劍星真人遮眉仰望遠方:“如果地形未變,前方應是六塊中等島嶼之一的南島。”
說話間,劍星真人又泛起鄉愁:“南蓋郡大潰敗時,我才剛剛進階化氣期,說起來,我對南蓋郡僅有三十三年記憶。可,少年記憶卻如此難忘,仿佛不是三十三年,而是三千三百年……”
北森真人誕生于逃亡期間,七星世界才是他出生地,母世界家鄉概念僅存在于想象中,驟然來到南蓋郡,泛起的不是鄉愁,而是家鄉不過如此的怪異感覺。聽風真人誕生六聖世界,雖然不是南蓋郡土著,卻仿佛地球中國河南籍遊子登陸山東,悠悠鄉愁并不比劍星真人遜色。
登岸收起遊輪,劍星真人、聽風真人、北森真人等五名長生教先鋒軍,百般情緒審視三四千年之後的家鄉。
海岸一片原始風貌,升空自高臨下俯視,仍久久未見炊煙。
荒涼。
好似剛剛發現燕州大陸時的荒涼,處處是乏缺人類大規模活動的蠻荒。
任選一方向,向内陸慢步探索,聽風真人忽然頓住腳步:“我聞到人類氣味。”
北森真人驚喜瞪大雙眼:“南蓋郡還有人類存在?”
北森真人并非懷疑聽風真人嗅覺。盡管聽風真人不是因爲擅長風系法術而道号聽風,可聽風真人爲了使道号匹配自己,千數年來很是用心鑽研風系法術,鼻孔嗅一嗅,結論比七星帝國精密空氣分析器還要準确。北森真人的驚訝,隻是驚駭南蓋郡還有人類存在的事實。北森真人誕生于長生教逃亡期間,耳熏目染之下,人妖不兩立概念已然是不可置疑的絕對真理,人見了妖就殺,似龍塔世界蛇妖姐妹,那是打不過,沒辦法,若能鬥赢蛇妖姐妹,長生教早就屠了龍塔世界一切妖物;與此同時,妖見了人,也立刻拎刀殺人,龍塔世界蛇妖姐妹表面看起來是異數,可她玩弄人心,對人類的侮辱更甚于拎刀捉殺。然而,人妖殘酷戰争三四千年之後,南蓋郡竟然還存在人類?
怎麽回事?
妖族也有憐憫心?
不可能!
妖就是妖,怎可能憐憫人類。
那麽,南蓋郡人類氣息意味着人類勢力存在?
南蓋郡大潰敗并非人妖戰争終點,還有其它勢力繼續與妖族熱血奮戰?
想到這個可能,北森真人不禁興奮起來。
但是,發現者聽風真人卻毫無欣喜情緒,眉頭緊緊皺成一團:“是人類氣味,卻非常野蠻,仿佛刀耕火種時代野蠻人群;另外,我仿佛還聞見了妖族氣息,抱歉,逃亡太久,我對妖族氣息記憶已然非常模糊。”
劍星真人:“不論如何,且去瞧一瞧。”
穿過一重又一重山坡,青山腳下猛地綻放文明花瓣。首先闖入眼簾是一排排木屋,木屋之側種滿蘋果樹、梨樹、西瓜、玉米,玉米地整整齊齊,西瓜地一排一排,蘋果梨樹果園也明顯精心修葺,好一幕山水田園風景。細節處見真章,眼前美如畫兒的田園農藝,表明對方最少已經熟練掌握鐵器,并初步解決饑餓問題,不如此則沒有閑心把田園妝扮成一副美麗卷軸。
再向前走。
木屋圍以木欄,木欄镌刻花飾,清潔,美雅,情調高。
劍星真人不禁贊說:“此處人家,真會享受生活。屠滅妖族重正乾坤之後,我渴望的夢想,也不過如此。”
豈料,剛走近木欄,院内突然“喀啊”響起不友好聲音。定睛望去,卻是一名古銅色肌膚男性人類,頭發梳成一縷縷長短不一小辮,短,短到耳間,長,長到腹下。這名男性人類,上身無衣,腰間短褲,兩腿裸露,雙腳無鞋,巫師跳舞般張牙舞爪,手中木棍試試躍躍向五名煉氣士揮舞,隐隐好像驅趕五名煉氣士離開意思。
不等五名煉氣士回過神來,其餘木屋陸續鑽出男男女女人類,喀啊喀啊不明意義朝五名煉氣士呐喊。
五名煉氣士面面相觑。
仔細觀察這群人類,五名煉氣士不禁糾結他們還算不算人類。這群人類彼此差異極大,有些纖細苗條,有些壯實威猛,有些高大,有些矮小,這些都在可接受範圍内;而另一些就不禁覺得接受不能,有些頭發雜色一縷綠一縷兒紅一縷兒藍,有些器官異象或耳垂至肩或瞳孔似琉璃或皮膚生毛,好似七星帝國電影電視劇裏的生化人變異人。
劍星真人不斷切換語言與之交流,這群人類卻渾然不懂古代人類語言,一個勁兒喀啊喀啊呐喊。
正糾結郁悶期間,遠處忽然傳來一道陌生聲音:“誰啊?”
木欄院内人群聞聲停止無序呐喊,幾名頭目模樣人類“古噶、古噶”長嘯回應遠方詢問。
北森真人撫頭歎息:“終于找到能交流的人了,話說,這些疑似變異人的人類,到底怎麽回事啊?”
北森真人轉望劍星真人,卻愕然發現劍星真人已然拔劍出鞘:“怎麽?”
劍星真人沒有回答北森真人,低聲詢問聽風真人:“是妖語,對吧?”
聽風真人肅然回答:“雖然不是标準妖語,語言結構卻和妖語一模一樣。”
北森真人不明所以然:“妖語?”
聽雨真人緩聲解釋:“雖然不知妖族爲何将母世界改名六聖世界,但是人妖戰争将近尾聲時,總共有八位自号妖聖的大妖。八位大妖,有蛇妖,有牛妖,有豬妖,有狗妖,彼此習性不同甚至有着不同的發聲器官,蛇妖和牛妖兩位大妖,爲了方便妖類跨種族聯合交流,遂基于天地靈氣運用創造妖語。妖語基礎不是聲波,是靈氣波動,凡是有天地靈氣的地方,就能無障礙交流。剛才那道陌生聲音,不是我們當年熟悉妖語,卻和妖語有着共同的靈氣波動特征,極有可能妖語方言化的結果。”
北森真人立刻拔劍出鞘:“妖語,哼,我去将它擒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