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杵着下巴,嘟囔評價說:“好麻煩啊!”
不等溫新說話,閃閃複又回到話題:“這也建,那也建,六千勞役怕是不夠用。”
溫新:“慢點兒建呗。”
閃閃眼珠兒轉了轉:“你挺感興趣啊?”
溫新:“什麽?”
閃閃:“你好像對挖坑造房挺感興趣,不如你來幹吧?”
溫新驚訝,并沒有簡單拒絕。
首先是無法判斷天帝廟目的,拒絕并非一定得來好結果;其次,搭上浮山鎮天帝廟工程順風車,利用國家投資發展海港,必能節省溫新無數積累時間。溫新倘若單打獨鬥,必須考慮浮山鎮鄭氏杜氏爲代表的老牌士家,沒有三五年時間經營,很難打開局面,而且即便打開了局面,也肯定束手束腳。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畢竟位階同屬煉精中期,且溫新尚不能完美做到“空弓射雁”,拿什麽壓制那些老牌士家?反過來說,如果搭上天帝廟順風車,尤其是撐起了商幽幽第七賢者旗号,誰敢亂嚼舌頭?
溫新遂小心試探閃閃心意:“我又沒有廟宇建築經驗,隻能嘴上說說而已。”
閃閃大手一揮:“好像我懂似的,沒事呢,有朝廷派遣來的三司使工匠呢!哦,不對,石真人改革官制,營造工匠已經劃歸将作監管轄。不過,都是一回事啦,咱們靠腦袋吃飯,考慮建什麽建在哪裏,将作監的工匠才負責考慮怎樣建。”
溫新客套推脫幾句,并沒有堅持。
絕不能簡單認爲閃閃無心凡世瑣事,閃閃是商幽幽谪傳弟子,不該這般怠慢商幽幽的重托。溫新更相信,閃閃的一舉一動皆是商幽幽意志的外洩,不是閃閃犯懶病,而是商幽幽發現溫新對營造天帝廟感興趣,遂欲借機觀察溫新。溫新模糊猜測,商幽幽極大概率看穿了溫新異界來客根底,同時卻不明白溫新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遂盡其所能考察溫新的品性。就像溫新放手杜健學全權操辦都尉衙門搬遷,用意是考察其業務能力,商幽幽令溫新主持天帝廟營造,心意或許也是這樣。
言而總之,溫新成了天帝廟營造項目的總負責人。
忽略商幽幽不明态度的注視,溫新總體表示滿意,不是他愛好房地産開發,而是天帝廟工程意味着最少六千名勞動力的指揮權。托辭海路運輸和配套設施,溫新可利用六千名勞動力就地建設海港,從而繞開平民不得私自出縣的戶籍禁锢,對外貿易方式激活靈山縣資本市場。
溫新降臨象州大陸第五年,受西疆戰争影響,比預期的八月稍遲,秋風漸起之時,朝廷将作監的營造工匠才陸續抵達浮山鎮。這些工匠理所當然無法與二十一世紀建築專業結構專業規劃專業工程師相比,但他們卻已是象州大陸最頂級的建築人才,且個個都是曆經無數國家工程的老将。這些老将不止一次參與過新城規劃,雖然缺乏與溫新共鳴的建築力學理論,其豐富經驗及足夠的天賦卻能輕松滿足溫新的海港規劃。
煉精中期煉氣士特有的政治地位,令将作監工匠不敢小觑溫新;與此同時,溫新則無視煉精中期煉氣士身份與工匠們平等交流,和和氣氣聽取老将們的經驗之談,不斷基于現實條件修改海港規劃。勞役方面,溫新也盡己所能善待他們。象州大陸既有曆史,朝廷及煉氣士常常将勞役當作消耗品使用,每次征發都有大量勞役客死異鄉。閃閃原來也是這樣套路,但如今權力既然移交給了溫新,溫新就絕不許地方再将勞役當作消耗品。并非溫新天生善心,而是每位勞役都是難得的智慧勞動力,勞動創造财富,智慧勞動創造更多更有價值的财富,吝啬那點兒食物衣裳磚瓦醫藥,絕對是得不償失的行爲。權限之外的苦難便罷了,權限之内的,溫新無視外人噪雜異議,執意将先期物資轉給六千勞役,滿足六千勞役的基本衣食住行及衛生免疫。溫新所作所爲意料之中得來積極反饋,六千勞役盡管依舊厭惡勞役攤派,卻非常感激天帝廟善待,基本沒有發生勞役孤注一擲冒死逃亡事件。
天帝廟工程期間,其它工作也同步向前發展。
因爲溫新進階煉精中期且繼續教學,劉崗村私塾驟然迎來數倍生源。然則,劉崗村私塾是劉崗村的私塾,劉若平俯視态度看待村民同時,也對家鄉充滿憐憫救世情感,毅然決定常住家鄉。溫新遂脫離劉崗村,于三十裏外的海港興修新學堂,并依照當地主流風俗暫稱溫氏私塾。盡管因爲溫新重心轉移,依舊有七十六名學生執意追随溫新。七十六名學生,每位學生每年繳納600文學費,合計45600文毛收入,經濟生活地位簡單粗糙折算,相當于地球中國二十萬年薪,跨入了中産階層。插播一句題外話,瞧,煉精中期煉氣士弄間私塾,收七八十名學生,就能輕松拿到四五萬文錢毛收入,也無怪他們懶得關心瑣碎世俗。
溫氏私塾秋季開業不滿一月,溫新旋即又無私貢獻出法寶官印。
既有圖書記載,法寶官印封印的靈脈顆粒有助于凡夫俗子感應天地靈氣。溫新不确定傳言真假,決定親自實驗收集數據,側面總結天地靈氣感應規律。溫新與溫氏私塾内院單獨建築一間堂廳,激活法寶官印令其效果範圍膨脹到半徑六米的圓球,簡單命名爲練功房。私塾七十六名學生輪流前往練功房,學生努力感應天地靈氣,溫新則一一建立樣本檔案觀察後續反饋,若哪位樣本值得期待,便給他或她更多實驗時間。
于溫新來說,練功房隻是一間具有特色的實驗室;而于象州大陸土著來說,溫新竟肯将得之不易的法寶官印拿給私塾學生亂用,簡直大公無私到腦殘。就常情來說,固然不乏有知名煉氣士與徒弟共享法寶官印,可那些徒弟都是即将繼承衣缽的谪傳弟子,怎是買賣知識賺錢營生的私塾學生?私塾學生算什麽徒弟吆!不過,沒有人叫罵溫新腦殘,人們反而如聞到血腥味鲨魚般前赴後繼湧上來,連劉若平都将他老來得子的溺愛兒子送到溫氏私塾揩油溫新的法寶官印。其餘鄉村富戶及煉精前期煉氣士也接踵而來,生源數字陡然拔高到三四百之巨,逼得溫新不得不托辭明年春季招生暫時婉拒一群紅眼睛家長。
推托,隻能拖延一時。溫新降臨象州大陸第六年春季,生源問題再次臨門。幸好,半年時間已留給溫新足夠緩沖時間。溫新與一些煉精前期煉氣士談判,以多分配子侄親戚進入練功房修煉時間和指導進階煉精中期修行爲條件,聘請煉氣士爲溫氏私塾塾師。固然很多煉氣士予以拒絕,卻也有十六名煉氣士欣然答肯,初步解決危機。
就這樣,假借溫氏私塾平台,溫新點點滴滴拓展人脈。
日子就這樣一日複一日向前行,仿若一潭平靜清澈湖水。自千百年前祖帝讨滅三千宗門,妖孽邪魔每每剛萌芽就被紅袍煉氣士讨滅,十年百年波瀾不起乃是象州大陸常态。溫新也樂得輕松,在和平大環境下一邊發展世俗勢力積累資本,一邊将私塾學生當作實驗樣本觀察天地靈氣運行規律。
其實,煉氣士界内并不平靜。
西部邊疆與高氏國戰争連綿不休,石丞相官制改革也如火如荼,這法那法三天兩頭傳到都尉衙門。可,西部邊疆戰争和石丞相距離浮山鎮太遙遠了,事件因果緣起緣滅傳到這裏都已模糊不清,遍地抵觸情緒的煉氣士們又怎會真心真意推廣石丞相變法?便似今年剛出台的免役法,石丞相或許也注意到攤派勞役制度對百姓的野蠻摧殘,下令把強制攤派改爲納錢免役,改由郡縣政府出錢招募勞役。新法聽起來感覺挺好,更方便,更專業,可實際上呢,誰監督、誰繳錢、繳多少錢,都是很難處理的大問題。本來十戶百戶輪流攤派,輪到誰隻殘破一家,改成納錢免役,一次攤派,全村遭殃。折騰來折騰去,煉氣士階層怨恨新法,非煉氣士階層勞苦百姓也惱恨新法多事。
溫新隐隐約約感受到,頂級煉氣士之間的分歧越來越深。
溫新降臨象州大陸第七年,石丞相縱橫捭阖整合西部諸路煉氣士勢力,三戰三捷擊潰高氏國主力,并揮軍攻入高氏國境内。豈料,朝廷還未布捷天下,北疆忽然鬧出動亂,賀氏國發兵進抵北方國境邊界檢閱軍隊,傳言将要武裝幹涉梁氏國與高氏國之間的戰争,梁氏國即靈山縣浮山鎮的母國。盡管賀氏國最終并未發兵南下,其耀武揚威之舉也帶給石丞相莫大壓力,導緻西疆戰局複又陷入泥潭僵持。到了溫新降臨象州大陸第九年,高氏國大将更一舉伏殺梁氏國先鋒主力,兩萬六千名士卒客死異鄉,逼得石丞相被迫宣布辭職。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