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閃閃進門的劉若平,早先聽見閃閃自曝家門就懵了:前幾日有幸見到的少男少女高階煉氣士,竟然是傳說中的天帝廟賢者,騙人的吧!直至懵懵又聽到溫新進階煉精中期,劉若平才又猛的一震:阿新這就進階煉精中期了?劉若平莫名有些心酸。想他艱辛苦熬四十餘年一無所成,眼前的溫新輕松踏上他夢寐以求的階梯,這等天賦真叫人豔羨。劉若平三分失落七分嫉妒,理智強行壓住負面情緒,言不由衷向溫新報喜:“真是天大喜事,多少年啦,咱劉崗村終于又有煉精中期。”
溫新謙虛回謝同時,又心虛詢問閃閃:“我真到了煉精中期?”
閃閃點頭确認。
溫新追問說:“煉精中期特征:指戳鋼鐵,空弓射雁。我凝神集中注意力,才能戳穿三分厚鐵闆,勉強符合指戳鋼鐵,可絞盡腦汁,始終無法做到空弓射雁。我這樣,也能進階煉精中期?”
閃閃解釋說:“首先,同階之内也有強弱,‘指戳鋼鐵’和‘空弓射雁’是煉精中期大成的特征,并非做到‘指戳鋼鐵’和‘空弓射雁’才能進階煉精中期。其次,天地靈氣運用非常講究技巧,如何發力、如何纏繞靈氣,等等,各門各派都有各自辛密傳承。”
溫新了然。
煉精中期憑證原來類似資格審驗,舉例司機開車,兩臂兩腿兩眼健康即可考取駕照,司機具體水平卻明顯有高低之分。再橫向舉例武俠世界,煉精中期憑證審驗的是内力和肉體等強度,然而基礎之外,還要浩瀚無窮的劍招氣訣秘技。同等内力,九陰九陽降龍十八掌的威力必然遠遠強過三腳貓套式。煉精中期憑證僅僅證明煉氣士擁有煉精中期級别控制能力,能否真的做到“指戳鋼鐵、空弓射雁”,還須努力學習、努力鍛煉若幹時間。
溫新之所以弱,是因爲乏缺秘籍經驗。
閃閃繼續說:“其實你天賦還好,煉精中期再細分六層,已有第四層模樣。若能繼續保持這種沖勁,三五年内,你有極大幾率進階煉精後期。”
溫新訝然自嘲:“六層之四,還不能做到‘空弓射雁’,看來我的确該補補煉氣知識啦。”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溫新心底看淡無法理解的榮辱。
而象州大陸煉氣風俗生長的土著劉若平就不淡定了。适才聽到溫新進階煉精中期,劉若平盡管理智壓制情緒,内心難免非常非常嫉妒,甚至腦補了溫新讨好天帝廟賢者搶了他機緣的畫面。可,閃閃一句“三五年内進階煉精後期”評價,仿若一桶涼水潑頭,瞬間澆滅劉若平所有嫉恨情緒。蓋因進階煉精中期,劉若平自忖缺的隻是機緣;劉若平從來未曾奢望有生之年攀登到煉精後期山峰。煉精後期是劉若平隻能仰望的存在,溫新三五年之後進階煉精後期,再考慮溫新二十餘歲年齡,未必不可能一舉沖到化氣期。
化氣期!
傳說中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化氣期!
嫉妒源于不服氣,劉若平不服氣溫新進階煉精中期而他卻不能;可面對遙不可及煉精後期和傳說當中的化氣期,劉若沒有辦法不服氣。
嫉妒情緒頓時消失無影無蹤。
閃閃三語兩語評價,溫新異化成了劉若平隻能仰望的存在。
劉若平擺正心态,開始巴結溫新:“煉氣界常俗,習慣宴召同道印證道法,查漏補缺,增長見聞,廣結善緣。我是靈山縣土著,四十餘年經營積攢不少人脈,可替溫先生奔波此事。”
宴會論道是象州大陸煉氣士階層一道亮麗風俗。
溫新眼中的宴會論道,往高點兒說像王母娘娘開蟠桃大會,無數煉氣士雲會響應;往低點兒說像小妖僥幸得來寶貝,招徕好友一起鑒寶,或集中智慧研究寶貝怎麽用,或者締結同盟對抗寶貝其它競争者;再類比地球世俗點兒說,忽略内容不同,宴會性質略似地球各形各色學者大會。
正常的宴會論道,煉氣士彼此和善交流修煉心得,乃是緊追時事前沿的不二法門。
另外,這也是狐假虎威的大好機會。
宴會論道期間,模模糊糊提及天帝廟第七賢者商幽幽及徒弟閃閃,或能在與會煉氣士心底留下深刻印象。溫新并不清楚天帝廟第七賢者商幽幽的謀劃,但是管它呢,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陰謀你的我陰謀我的,你既然敢把徒弟派在我身邊監視,我就敢狐假虎威舉着你旗幟借勢。
心念定下,溫新立刻應諾劉若平,并熱情邀請閃閃參加。
閃閃有點兒若即若離:“嗯,我會去的。”
閃閃主職是奉命臨海營建天帝廟追念祖帝,替溫新潦草舉辦進階儀式完畢,便飄然離去。
此後月餘,劉若平勞碌奔波各地,一邊不惜傾家蕩産準備雞鴨牛羊蔬菜鮮果,一邊發揮人脈資源廣邀煉氣士。可惜,劉若平畢竟隻是落魄失意的煉精前期,溫新畢竟隻是剛剛正式進階的煉精中期,再加上天帝廟與上清教之間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果糾纏,僅有九名煉精中期煉氣士欣然收下請柬。
煉精前期煉氣士來的倒是不少,足足有四五十人,雖令劉若平有些失意,卻已是劉崗村百年難見盛會。煉精中期煉氣士和煉精前期煉氣士皆是象州大陸煉氣士階層的小蝦米,沒有資本品嘗仙果瓊漿,桌面擺的全是家常菜,全程沒有什麽仙家氣象,土帽樣子極似地主老财家的喜慶婚宴。或許不屑與低階煉氣士交往,或許不願與溫新過多交流,閃閃固然應諾來了,可前前後後止停留不到三分鍾時間。幸在天帝廟名聲遠揚,九名煉精中期煉氣士眼裏,高高在上的天帝廟第七賢者谪傳徒弟能肯親自趕赴溫新舉辦的寒酸宴會已然大給面子,凸顯了溫新與天帝廟深不可測的關系。四十餘名煉精前期和九名煉精中期立刻高看溫新,隐隐把溫新捧在中心。
宴會過了一半,門外忽然響起傳報聲:“浮山鎮鄭先生到訪。”
某不知事煉氣士簡單以爲貴客來遲,呵呵笑說:“酒喝了一半才來,定要罰酒三桶。”
另一名煉氣士湊熱鬧猜測來客身份:“浮山鄭氏,莫非是鄭山民?”
某煉氣士:“浮山鎮号稱鄭杜各占半條街,那麽多姓鄭的,不一定是鄭山民。”
又一名煉氣士呵呵大笑:“不必猜了,來者就是鄭山民。”
說着,此名煉氣士轉望溫新:“我與鄭山民也算舊識,他性情忠厚,絕非惡人;唯因一心一意專注修煉,很少理會世事,鄉間凡夫才因鄭氏宗族間或張狂舉動而略有非議。前般諸事皆是誤會,溫道友可否允我從中說和,化解這段不快?”
鄭山民即是浮山鎮鄉管,鎮關東鄭山亮的叔叔。
溫新舉辦宴會初衷即是解決此事,遂順勢答說:“固我所願。”
此名煉氣士呵呵長笑:“那便好。”
該煉氣士離座約三分鍾,領着一名四十歲和善面貌溫文爾雅中年快步重回宴席,互相介紹說:“這位是頗得天帝廟第七賢者看重的溫新道友,三五年内就能進階煉精後期,将我等遠遠甩在身後;這位是浮山鄭氏當代家主鄭山民,七代煉精中期,傳承不絕,堪稱士家典範。”
鄭山民果然不是來做惡客,主動向溫新客氣賠罪:“家風不嚴,乃至奴仆猖獗得罪溫道友,罪過罪過。”
溫新并不相信鄭山民性情忠厚。
如果溫新沒有進階煉精中期,如果溫新沒有狐假虎威借勢天帝廟,鄭山民肯上門賠罪?
做夢去吧!
但,此時此刻糾結這些并沒有意義,畢竟脫去天帝廟缥缈外衣,溫新絕無可能強勢鬥赢鄭山民。如果争取正義的代價大到不可接受,與其孤注一擲自殺,不如繼續積攢力量,這是溫新爲人處事的理念。有多少力量做多少事,永遠不去煩惱那些自己無能爲力的選擇,溫新于是淡笑間接受鄭山民道歉。但是,溫新也沒有就此事輕飄飄揭去。溫新暫時固然沒有足夠力量追究鄭山民,卻不意味着必須接受許鄭山民輕描淡寫口頭道歉,嗯,最少,最少也得賠償點兒醫藥費。
鄭山民頗有心機,道歉同時又緩緩講起苦衷:“爲免溫道友誤會我故意作惡,我且講完前因後果。大家都知道,石相心志高遠,意欲自比祖帝第二,重定人間秩序。石相托辭祖帝入世修行格言,斥責我等煉氣士醉心閉門修煉,不理民政,乃至假官橫行,真官成了廟中土偶。石相銳意改革,先罵我等是國家蛀蟲,再厲聲宣布罷黜假官惡習,三天兩頭發布政令,逼迫我等關注些溝渠青苗瑣事,令人好生讨厭。”
某名煉氣士哀歎一聲,接着話題大聲埋怨:“就是就是。容我說句不敬話,石相簡直被域外天魔奪舍了肉身,這些年盡弄些瘋瘋癫癫傻事。我輩煉氣士辛辛苦苦修煉,求的不就是超脫人間囚牢嗎?哈,青苗法,溝渠法,車路法,帆船法,這法那法,哈哈哈,我等若想種麥割稻挖坑修車,何苦煉氣來着?我等,頭懸梁,錐刺股,少享樂,晚結婚,目的可不是頭朝黃土背朝天種地耕田。”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