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煉氣士思索半晌,點頭說:“很好的想法,你需要些什麽支持?”
溫新沒有獅子大開口:“辦事難,事難辦,錢财人脈尚在其次,關鍵是那些聞到腥味撲來的妖魔鬼怪。前輩若能留下名号,震懾地方奸賊,那便再好不過。”
意料之外,女煉氣士幹脆利落答諾:“好。”
女煉氣士轉望男煉氣士:“你去東面大山扛過來一塊石碑。”
男煉氣士聽令行事,衣衫一晃,蹿出數百米路,速度如鬼似魅。
約小半時辰,道路盡頭出現一塊移動的巨大山石。山石外觀略似擺在園林間欣賞的風景石,長約十五米,寬約五米,高約三米,每立方米三噸密度粗糙計算則約有675噸。這塊六七百噸巨石,此時以常人奔跑速度快速接近溫新,令人不禁聯想起石怪石妖幻想。
然而距離近些,溫新駭然發現,巨石下方竟然有人舉着。
六七百噸巨石!
舉着!
還是單手!
地球中國二十一世紀标準,載重量八噸以上就可稱作重型卡車。單手舉起六七百噸巨石,運載能力相當于近百輛重型卡車,這等臂力當真令人瞠目結舌。不必懷疑,舉石者必是修爲較深的煉氣士,唯有那不可名狀的超自然力量天地靈氣,才能創造出此等不可思議奇景。
距離再近些,舉石者面貌漸漸清晰,果然是與女煉氣士同行的男煉氣士。男煉氣士神情輕松,舉起六七百噸巨石,對他來說僅僅好像撚起兩根鵝毛。與此同時,男煉氣士背後腳印也非常淺顯,絕對不是六七百噸質量集中到腳印面積該有的痕迹。六七百噸巨石不是假象,而是超自然力量幹涉下,它的重力沒有傳到腳印。或可簡單想象巨石浮在空中,男煉氣士僅僅牽引着它向前走。
巨石輕放地面,平滑一面朝向女煉氣士。
女煉氣士正面巨石,數十秒時間無所舉動,正欲懷疑她發呆時,頭頂突然襲來一陣清風。清風不弱不強,恰好溫柔卷起無數細砂土塵,應是女煉氣士有意控制。石屑褪去,平滑巨石石面随之浮現兩行十字:祖帝遺澤——天帝廟商幽幽
溫新下意識重複一句:“天帝廟?”
女煉氣士和聲和氣解釋:“這塊石碑留在這裏。若有人拿三教禁令說事,你且報上我天帝廟第七賢者商幽幽的名号。”
溫新不禁冷吸一口氣,女煉氣士竟然此界屈指可數的大人物。既有典籍記載,象州大陸以上清太清玉清三教教主最爲尊貴,其次便是遊走三教之間的天帝廟。天帝廟最高權力機構九賢者共商國是,女煉氣士商幽幽排行第七賢者,意味她是象州大陸最頂尖煉氣士之一。溫新腦海閃過不安念頭:“頂級煉氣士遊玩祖帝故地,真是偶然事件嗎?”
溫新更願意相信商幽幽看穿了他穿越者真身。
然則,商幽幽和她随從表現出來的力量,以及傳聞中頂級煉氣士人形核彈般超級破壞力,皆非溫新所能抵抗。如果商幽幽想殺溫新,單是其随從隻手舉起六七百噸巨石的範兒,就能輕松碾壓溫新。不過,商幽幽既然沒有不由分說斬殺溫新,也沒有表現出明顯惡意,那便最好先将雜念擱置一邊,繼續積蓄實力。一念至此,溫新将驚駭情緒僞裝成驚喜:“前輩原來是天帝廟賢者。”
商幽幽卻無意與溫新更多交流,淡笑揮手告别:“咱們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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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商幽幽背影消逝視野盡頭,溫新怅然走回劉崗莊私塾。
剛行至私塾門前,私塾另一名塾師劉若平已蹿出院外,緊張發顫聲音渴盼追問溫新:“怎麽樣?”
溫新遺憾回答:“抱歉。”
劉若平登時索然失望。
劉若平沒有怨怪溫新,當然更沒有強顔歡笑說聲沒關系,垂頭喪氣落寞走向村外。溫新沒有虛僞安慰劉若平,徑自踏過私塾門檻。轉視一圈私塾内院,原額十八名學生有十七名在校,唯有父親被鎮關東暴打一頓的劉希世缺席。劉希世父親的禍事,因在溫新,溫新于情于理不能不管不顧,當下就問:“劉希世呢?”
某學生回答說:“劉希世在家照顧他阿爸。”
溫新點頭:“你們繼續自習。”
溫新就職劉崗莊私塾以來,每年最少一次家訪,熟悉每一名學生的家庭住址。劉希世家無餘田,租佃劉崗莊村長家的田地耕種,僅能果腹而已;幸賴劉希世父親精通木藝,農閑打零工外接木器零活攢了些閑錢,這才能勉強供養劉希世讀書煉氣。不曉得劉希世父親傷情如何,如果重傷以後不能再忙木器農活,劉希世家勢必就此垮掉。來到劉希世家,隻見木欄爲牆,内外爬滿青菜藤蔓,迎面飄來一陣陣刺鼻草藥味道。尚未跨入庭院,又傳來刺耳聲音:“人呀,就得認命。三弟,不是嫂子說你,你自己說,咱有那煉氣士的命麽。年頭年尾白花錢也就罷了,還連累爸被人打一身傷……”
溫新頓住腳步。
難怪劉希世缺課劉家,原來物質條件已将他逼到辍學邊緣。劉希世父親卧病在床,不僅全家斷了收入,還要承擔無底洞般藥費。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精神需求須有物質基礎,如果連吃飯都成問題,還談什麽未來呢?劉希世父親是因爲替溫新做事才被鎮關東打傷的,溫新必須擔起責任。爲了避免不必要尴尬,溫新清了清嗓子,故意大聲喊話:“劉希世在家嗎?”
木門吱呀推開:“誰呀?”
溫新自我介紹:“溫新,劉希世的塾師。”
草瓦泥牆寒酸矮屋裏,劉希世父母、劉希世兄嫂弟妹及近緣親戚,錯亂無序圍在劉希世父親病床周圍。劉希世舉止失措向溫新見禮,其餘人等也亂七八糟請安問好,盡管人人明白禍事源于溫新籌辦木器,卻沒有人敢當面怨罵溫新。蓋因煉氣士不僅政治地位類似科舉制度下的秀才,更有一雙輕松碾壓平民的拳頭。但凡塾師,最少有煉精前期修爲,并指如刀,拳風似錘,一巴掌扇過去,效果就像鐵錘砸向腦袋。煉氣士超自然力量面前,平民百姓全是一群弱不經風的稻草人,心底再怨憤也沒膽兒挑釁。習慣成自然,煉氣士強勢輿論下,劉希世父親殘廢了也隻能認命,鄉鄰也隻會嘲笑劉希世父親:“豬油蒙了心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就敢去拍煉氣士的馬屁!”
凡此種種,沒有打臉,也無須打臉,溫新得到劉希世親戚一緻善待。
溫新樂得一切簡單,徑自道明來意:“劉師傅傷情如何?”
劉希世父親誠惶誠恐:“不礙事,不礙事,隻恨負了溫先生重托。”
溫新:“人最要緊,希世,你阿爸傷情如何?”
劉希世:“雙臂骨折,胸前肋骨斷了一根,醫生說最少修養半年。”
溫新問候病情一會兒,将背在右肩的錢袋遞給劉希世:“老師手裏閑錢不多,這裏有三四千文錢,先用着。”
前面說過,粗糙橫向對比經濟地位,溫新5700文年薪折合兩萬五千元。三四千文錢醫藥費,相當于地球中國一萬五六千元人民币,肯定不能算多,但是考慮溫新年薪總量及劉崗莊貧困經濟條件,三四千文已是大錢。畢竟,劉希世每年學費才六百文,溫新帶來的醫藥費相當于他六年學費。
劉希世父母不敢要溫新的醫藥費,連聲推辭。
溫新笑說:“三四千文錢,十來斤呢,總不能再讓我背回去。另外,不要怕花錢,傷病要緊,我還等着劉師傅養好傷繼續做木器呢。希世的哥哥嫂嫂,這段時間你們多擔待些,盡量空些時間讓希世去私塾讀書。希世年齡,正是沖刺煉氣士的緊急關頭,不定就成了咱劉崗莊第五位煉氣士呢,莫要耽誤他未來。”
煉氣士階層與非煉氣士階層等級森嚴,千年傳統慣例及所向無敵的武藝令溫新簡簡單單安撫劉希世一家,三言兩語解決劉希世辍學危機。然則,慰問劉希世一家僅能止損表明溫新并非寡恩薄情之輩,無法展現溫新反擊突破鎮關東經濟遏制的能力。
地球中國時,維持産品經理表面職業同時,溫新私下裏還是一名補全信仰的踐行者。彼時,礙于國家暴力機關鐵拳和自家理論固有缺陷,第二工會、醬油染色等實踐活動,都長期處于半死不活狀态。溫新早已經習慣了放棄暴力革命曲折鬥争,象州大陸煉氣士階層對基層的糟糕控制力度已然留下充足的活動空間,如果不能做點兒什麽,溫新對不起自己的信仰。
一個人,能力有限,精力也有限。
想做事,想成事,必須聚集一群同志同好,一起努力,一起拼搏,一起改變世界。
欲聚集同行,須先展現自我魅力。
無能是對進取之輩最糟糕的評價,誰願意和無能者共事呢?
無能标簽,是溫新繼續前行的攔路虎。
必須幹脆利落摘掉無能标簽,并借此事成名立威,吸引俊才加盟旗下。
問題關鍵,怎麽摘掉無能标簽?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