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言則讓夏至去查小柳家裏的事。
下午的時候,夏至就回來了:“小柳的祖父祖母都是秦家的家生子,她爹以前在府裏趕車,但也沒有在主子身邊侍候過,她娘卻不是府裏的,有一年她爹往大興的莊子裏送東西,大興那邊的一個婆子見他還沒有成親,就把自家的外甥女說給了他,那外甥女是逃難來的,到大興投奔親戚,無依無靠。她爹成親時,府裏還給了二十兩銀子。”
“後來她爹死了不到半年,她娘就跟着一個貨郎跑了。小柳沒有說謊,上個月時,她娘忽然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孩子,說是那貨郎家裏有老婆,把她帶回去後,大老婆對她非打即罵,她就又跑出來,這些年吃盡苦頭,還生了個不知道爹是誰的孩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又回來找女兒養着她。”
“小柳的祖母要轟她走,這女人就說要到明遠堂裏來找女兒,小柳的祖母罵她當真做得出來,驚動了主人家,隻好任由她在家裏住下來。”
“那裏住的都是秦家的家仆,有鄰居看不下去,幫着轟她,她就又哭又鬧,說要到府裏,讓秦家人來給評評理。”
“有時候她被轟走了,可過了幾天就又回來,每次回來都會鬧得四鄰不甯,小柳的祖母年紀大了,禁不住她這番折騰,隻好不去管她。”
“前幾天,她說不舒服,讓人帶信把小柳叫回來,小柳的祖母攔着,她就自己跑到明遠堂裏找小柳,小柳的祖母腿腳不便,好不容易找到九芝胡同,見那女人笑眯眯地正往回走,還說小柳說了,過兩天就回來侍候她。”
“奴婢去門上問過,前幾天小柳的娘确實來過,和小柳在門外說了一會兒話,小柳像是哭了,小柳回來時,守門的婆子還好心地問過小柳,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小柳哭喪着臉,什麽都沒說。她初來乍到,又隻是個打雜的小丫頭,那婆子也就沒有多問。”
“奴婢問過小柳的祖母,那女人昨天下午時出去,一直沒有回來,以前她也經常這樣,常常一走幾天。”
“奴婢讓人在那裏盯着,若是那女子回來,就把她抓過來。”
羅錦言點點頭,道:“小柳家周圍住的都是府裏的人,你打個伶俐的,讓方金牛帶着他,在京城裏四處找找。”
雖然這不是什麽好辦法,可是總要找一找。
她又道:“你讓人去把宛兒接過來,大爺讓若谷去通州了,還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你和宛兒就先在府裏吧,若谷回來,再帶你們娘倆兒回去。”
若谷和夏至的家,就在九芝胡同附近。羅錦言原是想把夏至許配給林叢,又早早地給林叢在鐵鍋胡同置辦了一個院子,秦珏則一門心思要爲若谷求娶夏至,自掏腰包,在九芝胡同附近,花高價買了一個院子送給小兩口居住。從那裏過來,一刻鍾就到了。
下午的時候,宛兒就給接過來了。小丫頭長得像夏至,嬌嬌俏俏,笑起來眉眼彎彎,很是招人喜歡。
豫哥兒跟着秦珈去參加品畫會了,元姐兒無聊,正在小跨院裏看小丫頭們演木偶戲,看到宛兒來了,她很大方地拿了個裝點心糖果的攢盒放到宛兒面前。
她是長女,以後還會有很多親妹妹堂妹表妹,她可沒有時間去應付這些小妹妹,讓她們自己去吃東西吧,不要打擾她。
若谷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來,聽說他來了,秦珏便去了松濤軒,回來後告訴羅錦言:“李道子認出了那道符,這是玄一道的符。”
羅錦言愕然:“玄一道是什麽?”
秦珏笑了,終于也有惜惜不知道的事情了。
“玄一道在英宗皇帝時,一度很是盛行,京城裏很多達官貴人都信奉玄一道,英宗皇帝和皇後都是信佛的,後來有人請了玄一道的真人進京,在百官中募銀修建福塔,被英宗皇帝知道後嚴令禁止,玄一道漸漸的,在北方消聲匿迹。”
“李道子說,玄一道也是打着道教的旗号,玄一道所繪之符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所以李道子才能認出來。”
說着,秦珏把符紙上的一處指給羅錦言看。
羅錦言笑道:“你說這玄一道的人,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千方百計,才把這道符放到三月身上,三月還是孩子,每天都有人侍候着,怎能不被發現呢?這道符還有何意義?”
秦珏道:“李道子也隻能認出這是玄一道的符,卻不知道這道符是做什麽用的。”
但凡符紙,都有自己的用處,有的是鎮妖,有的是祈福,還有的是化解災難。
羅錦言把小柳娘的事告訴了秦珏,聽說已經派人在京城裏找了,秦珏便道:“不行,隻在京城裏找人肯定找不到,不如到城外那些小道觀裏看看,最好是荒廢多年、沒有香火的道觀。”
這件事很快便有了消息,果然在一間又小又破的道觀裏找到了小柳娘......的屍體,人已經涼透了,她帶來的那個孩子卻沒有找到。
雖然也猜到這女人十有八、九會被滅口,可是聽說找到的是屍體時,秦珏和羅錦言還是有些落寞。
這件事不用猜也能知道,這女人是玄一道的教衆,她讓小柳把這道符放在秦家小少爺身上,條件就是事成之後,就帶着那個孩子離開小柳家,再也不回來鬧騰了,小柳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信以爲真,就照做了。
晚上,秦珏拿着那道符翻來覆去的看,這道符肯定有别的意義,否則沒有必要大費周章送到他的面前。
對,就是送到他的面前。
放在三月身上的東西,很快就能被羅錦言發現,若是别的東西也就罷了,婦人們最是害怕這種魇勝之術,秦家大奶奶看到這道符,決不敢隐瞞,會立刻把這道符交到秦珏手裏。
也就是說,這道符不是用來對付三月的,而是要把這道符交給秦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