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興沖沖來找秦珏,秦珏難得的留他在明遠堂用飯,秦珈聞訊也帶着傅蕾過來,加上與秦瑛一起來的何氏,男一桌女一桌。
豫哥兒被叫過去,和父親、叔父們一起用飯,回來後對元姐兒說個不停。
“爹爹讓我喝酒了”,然後咂咂嘴,“我不怕辣。”
羅錦言聞着他嘴裏确有酒味,吓了一跳,問過秦珏才知道,是用筷子沾了酒給他舔了舔。
正在專心拆九連環的元姐兒聽到秦珏的話,笑嘻嘻地對豫哥兒說:“吹牛。”
羅錦言忍俊不已,也不知元姐兒從哪兒聽來的,還會說吹牛了。
元姐兒的話明顯增多了,基本上每個月都會說上一兩句。
但是第二天,何氏就來找羅錦言,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哭過,又沒有想法子消腫。
羅錦言忙讓小丫鬟煮了雞蛋過來,給她消腫。
何氏眼淚又湧上來了:“我這算什麽,三爺,三爺......”
羅錦言見了,屏退身邊服侍的,問道:“二叔父打三叔了?”
沒有丫鬟服侍,何氏拿着雞蛋敷着眼睛滾來滾去,聞言放下雞蛋,帶着哭腔說道:“三爺看榜回來很高興,告訴公公時,公公也沒說什麽,可是三爺帶着我從明遠堂回去後,就見公公書房裏擡出個丫鬟,是平時給公公伺候筆墨的文竹......”
“我讓嬷嬷去看了,文竹的嘴裏的牙被打落了好幾顆,曾經在婆婆屋裏服侍,三爺見了很生氣,就去找公公理論,被公公用硯台砸破了頭。”
羅錦言吓了一跳,忙問道:“怎麽樣?三叔傷得重嗎?”
硯台不是杯子,砸到頭上,不隻是磕破那麽簡單,秦瑛下個月還要參加殿試。
“三爺當時就暈過去了,四姐和我聞訊過去時,聽到公公說,說......”
何氏雖然心直口快,可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羅錦言面無表情:“他是不是說三叔考得不好,比不上大爺?還說三爺随了吳氏?”
何氏點頭:“四姐聽了就把我往外推,可我又怎會沒有聽到呢?”
“那三叔的傷可好些了?”羅錦言問道,如果秦瑛傷得很重,何氏也就顧不上來和她說這些了。
“請了禦醫來看過,總算沒有大礙,可是頭上的傷口要小心一點,免得到時殿試時不能脫痂。”
羅錦言松了口氣,忽然問道:“三爺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何氏吃了一驚:“大嫂,你怎麽知道的?”
羅錦言苦笑,這個時候他讓你跑來見我,難道還想讓秦珏出頭替他打回來?
“說吧,三叔怎麽說的。”羅錦言端起粉彩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何氏覺得吧,有這位嫂嫂太好了,她不知如何開口的事,嫂嫂都能看出來,她真有福氣,嫁進秦家就能遇到羅氏這位好嫂子。
“三爺說,若是他能考上進士,想要外放做官,哪怕是窮鄉僻壤,也比留在京城要好。”
羅錦言颌首,秦珏讓秦瑛參于編書,他倒是有了長進和見識。以他的能力,考庶士雖有難度,但是有秦家的背景,也未嘗不可。
庶吉士出身的官員,除非像廖川那樣得罪了人,否則大多都能在六部三院五寺謀個差事。
即使外派,也是像常一凡做巡外的禦史,每任一年。庶吉士出身去做父母官的,不是沒有,隻是很少。
秦瑛所說的外放,是指做了進士之後,外放離京做個小小的父母官。
羅錦言明白他的心思,秦牧十幾年内都能活得好好的,秦瑛和他耗不起,因此,他甯可多奮鬥十幾二十年,也要離開京城,離秦牧遠遠的。
羅錦言笑着問何氏:“如果三叔去的地方,窮得連肉也買不到,你也跟着一起去嗎?”
秦牧目前膝下隻有秦瑛一子,若是秦瑛外放,按理是要把何氏留下侍候公婆的。羅錦言聽說秦牧已經看中了一門親事,這樣看來,年底之前也就要續弦了,何氏有了婆婆,她留在京城,也就沒有瓜田李下之嫌。
聽羅錦言這樣問她,何氏重重點頭:“三爺對我很好,我也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去受苦,别說是買不到肉吃,就是跟着他吃糠咽菜我也願意。嫂嫂不知道,我娘家雖然是何家的,但是也不富裕,我常常幫她做針線,偷偷拿到外面去賣,雖然日子緊巴,可我們一家子過得歡歡喜喜的,一點兒也覺不出苦。我跟着三爺去任上,怎麽說也是官太太,還能比在娘家時更苦?嫂嫂,我不怕吃苦,我真的不怕。”
羅錦言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好,若是三爺能有外放的機會,家裏這邊我幫你想辦法。”
這就是要幫他們夫妻了。
既是幫着秦瑛外放,也要幫着何氏随夫去任上。
羅錦言想起秦琅,秦琅一直頂着秦瑛的名頭做事,隻有讓秦瑛立起來,秦琅才不能再在秦家這裏打主意。
秦瑛若是留在京城,即使高中狀元,也仍然要生活在秦牧的陰影下。
羅錦言讓立春把徐老夫人給她的,上好的金創藥拿了一瓶,讓何氏帶回去給秦瑛用上,何氏心裏的石頭放下,又得了金創藥,歡天喜地走了。
羅錦言歎了口氣,像何氏這樣心思簡單也不錯,一點點幸福就能很知足,但願秦瑛能夠看到她的好,善待于她。
晚上見到秦珏,羅錦言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秦珏颌首:“他能這樣想,說明還不笨,這件事不用驚動長輩,如果他能考中進士,我就給他謀個外放的差事,至于何氏的事,你是宗婦,你做主吧。”
羅錦言雖是宗婦,可也不能不讓兒媳婦侍奉公婆,她肯定還是要從中使些手段的。
自從程茜如的那件事上,秦珏就發現,内宅女子的這些事,他是插不上手的,而且這些手段,他也比不上羅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