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麽事啊,那臭丫頭給他戴綠帽子,他還要應付她娘家的人。
整個大周朝,就屬慶王府人最多,聽說慶王爺都認不全自己的孫子孫女,至于那些外孫外孫女,更是多得記不住。
想想,這麽多人,都要找他要人,他想想就頭疼。
這樣一想,還是應該把那死丫頭抓了,到時慶王府鬧起來,也好把死丫頭交出去。
沈硯重又掉轉馬頭,向是通往米脂的那條路而去。
這次他沒有走錯,不過也是多繞了幾個彎,沒辦法,他是獨自一人出來的,沒帶随從,也沒帶軍中的斥侯。
傍晚時分,沈硯到達了綏德。
這一路上,他走的都是官道,并沒有進城,當然路過米脂時也沒看到絕色美人,隻看到幾個粗壯婦人在田間忙碌,也沒看出有多麽美麗。
傳言就是這樣被越傳越邪忽的。
看到這幾個婦人,沈硯就放心了,既然米脂的婆娘沒有傳說中那麽美,那麽綏德的漢子當然也不會有多麽英俊了。
這個死丫頭,許久未見,她竟然這般這般。
他終于離開官道,進了綏德城。
綏德不大,這時已是傍晚,街上的人很多,都是急着趕回家吃飯的。
沈硯先是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大叔。
這就是綏德的漢子?
就是這位大叔年輕三十年,也不是什麽美色。
接着沈硯又看到一個長了滿臉痘痘的少年。
這就是綏德的漢子?
沈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再向前奔去。
天已擦黑,沈硯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來,馬也累得乏力,跑不動了。
沈硯這才想起,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除了喝過拾糞老頭的一口烈酒以外,米水未盡,這匹馬也是在那個時候歇息了一刻,也同樣是糧草未吃。
沈硯是公子哥兒,可他更是出身世襲武将之家,武将沒有不愛惜馬的,他可以不吃不喝,馬卻不行。
當務之急,就是找個地方住下來,讓人好生伺候他的馬。
沈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知道趙明華在太原住在四方客棧,在西安住在廣升客棧,可是在綏德,她住哪裏?
并非他的人沒有打聽到消息,而是他聽說她來了綏德,就雄糾糾氣昂昂地捉奸來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他捉的哪門子奸?
奸夫呢?
在西安還有個唱曲兒的男人,在綏德呢?總不能把整個綏德的漢子都抓了?
誰讓你們長得好看,要抓!
沈硯想起進城時遇到的那個胖大叔和滿臉是痘包的小兄弟,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如果現在回榆林衛,他的馬會累死的,先住一晚,讓馬緩一緩再說。
馬兒已經疲憊,沈硯也就沒有苛求,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稍大的客棧,讓小二牽了馬去好生飲喂,他要了間上房,正要擡腿上樓,那掌櫃的道:“大爺,咱們這裏是小本生意,房間要先交,承惠三錢銀子。”
沈硯點點頭,他住客棧也沒有自己掏過銀子,自是不知三錢銀子是貴還是便宜,不過他也不在意,隻要能把他和他的馬照顧好,三百兩都行。
他下意識地想叫人付帳,一轉身,這才想起,他沒帶随從!
從小到大,沈硯走到哪裏,都會跟着一堆服侍的,他要花錢,自會有人給他付帳,讓沈世子随身帶着一堆碎銀子,那也太掉價了。
昨天出來時,他沒帶随從,當然也就......沒有銀子,連三錢也沒有。
掌櫃的顯然沒有想到,這麽一位雖然滿臉風塵,但貴氣難掩的爺雖然沒有錢,他賠笑說道:“若您沒有碎銀子,小号能給您兌開。”
嗯,掌櫃的想多了,還以爲這位闊公子帶的都是整錠銀元寶,沒有這種小碎銀。
沈硯蹙眉,他怎會知道還要住宿,還要用銀子啊,如果知道是這樣,他就帶上一兩個随從了。
昨天晚上,他從屋頂上跳下來就讓人備馬,待到馬被牽出來,他立刻飛身上馬,跑出了八面胡同。
别說銀子,就連玉佩什麽的随身之物也沒有。
氣氛攸的尴尬起來。
掌櫃臉上的笑容就有點僵硬了,但他經驗老到,立刻開始打量起沈硯來,打量着看看有沒有值錢的物件能夠抵上三錢銀子。
頭上束發的是兩顆大指肚小龍眼那麽大的明珠,他沒見過也聽說過,這鐵定不是普通珍珠,十有八、九是傳說中的東珠。
這玩意兒他可不敢要。
再往下看,有了,他看到沈硯腰間挂着的一個陳舊的荷包,荷包裏應該有銀子吧,或者是銀票?
“大爺,咱這裏雖是小地方,可是緊挨着榆林衛,因此四大錢莊在此都有分号,或您手頭不方便,小的這就讓人到錢莊給您兌票子。”
對,肯定是銀票,小荷包裏放不下銀子。
他又想多了,除了早年從宣府販馬,沈世子身上就沒帶過銀票......自是有人給他裝着銀票。
沈硯不耐煩了,見那掌櫃的目光停留在他腰間的荷包上,這才想起荷包裏有樣東西,是他偶爾拿來照明的。
他解開荷包,從裏面掏出一顆珠子來,往桌上一放:“把這個先拿着抵帳,等我回去以後再讓人拿銀子來贖。”
那珠子在櫃台上滴溜溜打個轉兒才停下來,安安靜靜躺在那裏,光華盈潤。
掌櫃的看着這顆珠子,嘴巴張得大大的,這顆珠子,比起眼前這人頭上的兩顆東珠還要大些,還要晶瑩。
他的喉嚨裏嘎嘎做響,本能的知道這珠子不能收,人家說了回頭再來贖回去,萬一是贓物呢,萬一是碰瓷兒的,用顆假珠子要換真珠子,再或者這是圈套,天啊!
沈硯見他這副德性,還以爲他嫌棄珠子不夠值錢,小地方的小掌櫃,真是沒見識。
“這是夜明珠,能值很多三錢銀子,你放好了,别給爺弄丢了,爺還沒玩夠,等爺回去就讓人拿銀子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