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豫哥兒和元姐兒時是早産,很是兇險,因此她想給他們再添個弟弟或妹妹,秦珏也不同意,她都在暗想若是兩個孩子三歲了,秦珏還是不從,那她就選個良辰吉日來強的。
可能是連生兩個兒子的原因,無論羅紹還是張氏,對這個小女兒都很喜歡,羅紹更是早早地給次女取了名字,閨名叫羅錦語,不知爲何,沒取乳名。
沾了小妹的光,羅紹順便給天賜和地養也取了學名。
羅家這一代應是男建女錦,但既然分宗多年,羅紹也不想再按原來的排行,況且建字也不那麽好聽,不如錦字。
天賜是長子,以後要支應門庭,照顧姐姐,愛護弟妹,給他取名羅淳。
地養是次子,則取名羅謹。
聽說小妹沒取乳名,羅錦言松了口氣,繼而笑得直不起腰來。
她還真擔心她爹會給妹妹取名人生,嗯,人生。
可能她爹真的想取人生的,但覺得不好聽,又想不出更好的,便直接取了閨名吧。
于是大家都叫小姑娘做小語兒。
豫哥兒和元姐兒對這個比他們還小的小姨很感興語,到了楊樹胡同,就要去看小姨姨,豫哥兒隻是看看,元姐兒卻要伸手捏捏這兒,捅捅那兒,小語兒身邊的乳娘和丫鬟們看着心驚肉跳,可又惹不起這兩個小祖宗,元姐兒的乳娘無奈,每次去楊樹胡同,索性求了羅錦言,抱着元姐兒去找寶意玩兒。
日子如水般過去,張氏出了月子,天賜和地養也回了楊樹胡同,羅錦言重新閑了下來。
這天,魯振平來到明遠堂。
清心茶鋪被錦衣衛盯上不久,就賣給了耿家。但耿家在此之前因爲要在六部附近買鋪子,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羅錦言忌恨着前世耿文頤和楊善忠架空趙思的事,便沒有留情,讓魯振平宰了耿家一萬兩銀子。
六部附近的小茶鋪價值一萬兩,這讓京城裏的人瞠目結舌。
清心茶鋪開了十年,算不上老字号,可京城裏的人大多也都知道有這麽一間小茶鋪,小本經營,生意不好也不壞,足夠養家糊口。
清心茶鋪店面不大,茶水點心也隻是中等貨色,每年盈利隻有二三百兩,就是三十年不吃不喝,也賺不出一萬兩。
據說這條街上都是老字号,沒人要賣鋪子,耿家一家家的問過,清心茶鋪的魯掌櫃閑來無事,和其他幾家的掌櫃坐在一起信口瞎說:“怎麽不賣?給我一萬兩,我立馬就把鋪子賣了。”
他的這幾句話傳到耿家人耳朵裏,沒過兩天,耿家就來找他。
隻是魯掌櫃又後悔了,說這家鋪子開了十年,他和兄弟娶媳婦都是靠着這家鋪子雲雲,卻沒有一口回絕。
耿家托了牙人,又來了幾次,最終魯掌櫃松了口,但是價格上沒得談,一萬兩銀子少一厘也不行。
這一來二去,這件事就傳開了。
金陵來的耿家财大氣粗,清心茶鋪老店難舍,可在一萬兩銀子面前不得不低頭。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麽一件小事,居然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
一家每年贈二三百兩的小鋪子,竟然有人要花一萬兩買下來。
耿家買下清心茶鋪,如同買了一塊燙手山芋。
傻子都能猜出來,他們家花大價錢買間茶鋪是想幹什麽?
耿家的人大事上并不糊塗,到了現在隻能自認倒黴,這間茶鋪自從買下來便沒有開張。
魯振平今天過來,就是告訴羅錦言,耿家把清心茶鋪以五千兩的價格,悄悄賣給了一個姓馮的餘杭人。
魯振平已經查出來,這個姓馮的是江南馮家的遠親,馮家是書香門第,但是近五十年沒出過一個進士,卻把兩座茶山經營得很好,又開了多家茶莊,到了如今,馮家若非還有幾位舉人撐着門面,早與商賈無二。
羅錦言的眼睛眯了起來。
耿家把清心茶鋪賣出去,無疑是壯士斷腕,甯賠銀子也不淌渾水,這是聰明之處,也是無奈之舉。
但這個馮家就有意思了,雖說這件事已經過去快一年了,早已沒人再提,可有了清心茶鋪的一萬兩,這條街上想賣鋪子的也不在少數,誰知道還會不會遇到一個像耿家那樣的傻貨呢?摟上一萬兩,後半輩子躺着吃也足夠了。
馮家若想買鋪子,可以有很多選擇,沒有必要一定要買這一家。
也不知這個馮家,還有什麽背景是她不知道的。
前年賣了鋪子,羅錦言淨賺九千兩,她給葛文笙、魯振平和李初一,每人置辦了一處三百畝的小田莊,又讓魯振平在城東重開了一間小茶鋪,就叫魯記。這裏的地段比不上原來的,但是與宗室營很近。
她讓魯振平繼續打聽馮家的背景,又盤算着等到秦珏回來問問他。馮家在五十多年前也算是書香世家,世家之間多有聯姻,說不定和秦家還能扯上關系。
可是秦珏直到宵禁以後,才從外面回來。
豫哥兒張着小手讓他抱,秦珏搓搓凍得冰涼的手,心疼對兒子道:“爹爹手太涼,過一會兒再抱你。”
羅錦言笑着遞個手爐給他,問道:“吃飯了嗎?”
秦珏接過手爐,又彎腰親親豫哥兒的臉蛋:“沒有,你讓廚房給我煮碗面吧。”
羅錦言親自去了小廚房,用香菇和木耳做鹵,煮了打鹵面端過來。
秦珏真是餓了,一口氣吃了兩碗。吃飽喝足,又和豫哥兒元姐兒玩了一會兒,直到兩個孩子都困了,這才讓各自的乳娘抱了他們回去。
羅錦言服侍他上床歇了,兩人躺到床上,秦珏這才對羅錦言道:“今天沈硯遞了折子上來,把幾位閣老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轉到宗人府了。”
羅錦言吃了一驚,内閣把折子轉到宗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