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妙齡也沒有睡好。她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小姑娘,她可以告訴别人,沈世子比王三公子更好看,可也就隻限于這樣說說,私奔啊爬床啦,那些仆婦們私底下嚼舌根子的髒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睡不着,坐起來問自己的丫鬟大單:“你說沈世子沒把人給送回來,是不是就要她了?”
大單也不知說什麽才好,這位突然冒也來的表小姐也太出格了,明知道自家小姐喜歡沈世子,她一個來曆不明的,竟然還去勾引沈世子,真是太沒良心太不厚道太不要臉了。
于是大單就把表小姐臭罵一通,她不認爲這是不敬,她可沒把表小姐當成主子,所以罵了也白罵。
見大單也罵表姐,邰妙齡心情好多了,這世上還是懂事的人多些,她重又倒下睡了。
天剛蒙蒙亮,另一個帳篷裏的邰長齡就醒了。
他覺得鼻子很癢,他是被癢醒的。
他摸摸鼻子,還是很癢,他隻好睜開眼睛。
他身邊躺着一個女子,他的鼻子之所以這麽癢,是因爲女子的一绺頭發落在他的鼻子上。
哪來的女子?
爬床丫鬟?
晚宴上唱曲助興的女|妓?
昨晚的篝火晚宴,因爲妹妹找他,說“表姐”不見了,所以他也沒什麽心情喝酒,憂心忡忡的,一會兒興奮,計算着瑞王府和骁勇侯府會給多少價碼的封口費;一會兒又擔心,這兩家都不是積德行善的,惱羞成怒封口不成反滅口呢?
所以睡得也不踏實,可這會兒卻是睡意正濃的時候,他看了枕邊女子一眼,迷迷糊糊地感覺長得還不錯,沈世子真是個仗意的,自己有的睡,也不忘款待賓客,不知是哪個堂子的,若是個沒kai苞的清倌人就好了。
他很想仔細看看這女子白不白,嫩不嫩,可是眼皮似有千斤重......于是他掏出自己那還蜷着的一團兒,就往女子身上蹭......
女子隻穿着小衣,所蹭之處滑膩嬌嫩,邰長齡閉着眼,又蹭......
“啊——”一聲尖叫差點震破他的耳膜。
真是個沒kai苞的雛兒?
蹭上幾下就疼了?
邰長齡的腦子裏剛剛晃過這麽一個念頭,就聽到那女子尖聲喊道:“你是誰?你要做什麽,放肆!”
這一嗓子把邰長齡吓了一跳,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猛的睜開眼睛!
他正對上女子由于羞憤已經變形的臉。
不過,他還是認出來了,這女子不就是表姐嗎?不對,她是嘉瑩縣主!
邰長齡隻覺得如五雷轟頂一般,他一定是做夢,不,一定是睜眼的方式不對。
閉上眼,重新再次睜開——嘉瑩縣主。
睜眼的方式還是不對,再睜一次......
娘親啊,怎麽還是嘉瑩縣主!
這是做的哪門子的妖啊!
對,妖,他一定是被山裏的妖精纏上了,一定是!
聽說關外有個叫黃皮子墳的地方,常有人在那裏遇到妖精,幻化成美女模樣。
妖啊,好吓人!
邰長齡嗖的一下縮進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像個繭。
可是女子的尖叫聲已經驚動了外面的人......除了和他睡在同一個帳篷裏的小厮以外。
他的兩個小厮睡得像死豬一樣,直到在外面巡邏的侍衛沖進來,踩到他們臉上,他們這才醒過盹來,這一覺睡得可真香。
這是沈硯舉辦的秋狩,帳篷也都是沈府的人搭建的,外面巡邏的當然也都是沈家的人。
他們沖進來時,就看到一個隻穿着鮮紅小衣的女子,披頭散發地正在撕扯着被子,那被子蜷縮成一個大鼓包,抖得像篩糠似的,可是無論那女子如何撕扯,被子裏的人也是緊裹着被子不肯松手。
侍衛們樂了,還是頭回看到這麽急色的女妓,瞧瞧,把個邰公子給吓得。
“姑娘,你悠着點兒,真若是傷着邰公子,就算咱們世子爺憐香惜玉不追究,回去以後,媽媽也饒不了你。”一名侍衛好心地勸說。
這位侍衛的話如同一盆涼水,讓趙藍娉近似瘋狂的情緒頓時冷卻下來。
她不傻,非但不傻,她還比普通女子更聰明更世故。
剛才她是夢中驚醒才會失了分寸,現在情緒略一平靜,她雖然依然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也明白自己是出事了。
她面色凜冽,對緊盯着她身子不挪眼的侍衛和小厮們道:“誰讓你們進來的,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侍衛們還沒說話,邰家的兩個小厮已經不幹了:“你打我家公子,還敢讓我們滾出去,你是哪個堂子的,看你是皮子癢了。”
聽到自己小厮的聲音,蜷在被子裏的邰長齡徹底清醒過來,小厮們都在,剛才還有别人說話,這麽多人都在,如果真是來吸他精血的妖怪早就跑了,怎會還在這裏威風八面地讓人滾出去。
對了,她說“放肆“,啧啧,這口氣,别說榆林城的女妓沒有這個膽子,就是西安府裏也沒有。
不對,就是大家閨秀們也沒有這個氣度。
天啊,她真的是嘉瑩縣主!
嘉瑩縣主的胃口還真是不小,爬完沈世子又來爬他。
若真是來爬他的,又喊又叫又抓又撓的這是幹什麽?特殊趣味?
邰長齡這時已經徹底清醒過來,無論嘉瑩縣主是來爬他的,還是因爲别的原因才出現在他的床上,這都不是什麽好事。
一、二、三!
他猛的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對那女子吼道:“小chang婦,還不快到被子裏來,凍病了還怎麽服侍爺。”
說着,不由分說,抱了趙藍娉的腰就往被子裏拖。
先前說話的那個侍衛忙道:“哎喲,那就不打擾邰公子的雅興了,您繼續玩,繼續玩,動靜再大咱們也不進來了。”
侍衛們說完就呼啦啦地都走了,兩個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家公子做這事兒時好像沒有讓人圍觀的愛好,于是他們也和侍衛們一起退出去了。
帳篷裏又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