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紹帶着秦珏去赴林侍郎壽宴,原本也就是想過足做嶽父的瘾,可是效果卻好得出乎他的想像。
秦珏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清秀的容貌,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貴氣派,他跟在羅紹身後,剛一亮相就引來無數目光。
在場的大多都是六部官員,其中不乏有見過秦珏的,就是沒有見過的,看到他跟在羅紹身邊,衆所周知,羅紹的兒子剛過百日,能陪他一起來的,不是自家子侄就是女婿。
秦珏在京城的名聲并不好,除了他年紀輕輕考中探花以外,餘下的全是負面評價。
他雖然刺殺甯王名留青史,但在文官眼中,他就是殺人如麻的煞星。
翰林院裏混吃等死幾個月,便搖身一變做了禦史,膽大妄爲,初出茅廬的第一次上朝,便能進禦書房參加廷議,且,據說他彈赅了京官五人,山西官員二十八人,如今三司尚未會審,他已官升一級。
這在同樣科舉出仕,一步步熬出來的文官眼中,無疑就是個異類。文官推崇的是中庸之道,而秦珏的所作所爲則是鋒芒匕露之舉,有人嫉妒,有人羨慕,更多的人則在觀望,想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什麽時候摔個大跟頭。
因此,見過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與他接觸過的人卻是鳳毛鱗角。
尤其是今天秦珏是以晚輩身份出現的。
羅紹卻對自己的女婿很有信心,秦珏的舉止淡定而又從容,言談謙恭中透着淡淡的疏離,他不但學識淵博,且世家子弟的見識氣度足能彌補他年齡上的不足,就連在場的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也對他另眼相看。
羅紹與有榮焉,肖郎中和他素來交好,可也隻是在辦喜事時見過秦珏,此時悄悄對羅紹道:“你這個女婿才貌雙全,真是打着燈籠也難尋的,秦家子弟衆多,他還有沒有沒有定親的兄弟,隔着房頭或者旁支的也行啊?”
羅紹在心裏直罵,就你家女兒長得那個模樣......
不過他心裏是美滋滋的,這個女婿真是太滿意了,百年之後,他見到李氏也可心安了。
從那天起,但凡是秦珏有空閑,就會陪着他四處去,有一次還帶着秦珏去見常濟文。
沒想到常濟文看到秦珏就頭疼,沒過一會兒,就讓人取來一幅自己的新畫,對秦珏道:“你拿去看着玩吧。”
羅紹莫名其妙,回到楊樹胡同,秦珏才老老實實地告訴他:“小時候頑皮,常大人每次來拜訪我祖父時,便要送點東西給我,已經成了習慣。”
他說得婉轉,羅紹一聽就明白了,定是常濟文被他捉弄過,這才見到他就頭疼。
羅紹想到常濟文的那張冰塊臉,就哈哈大笑起來,想都沒想就把他的心願說了出來:“以後你和惜惜有了孩子,若是嫌他頑皮,就送過來,我給你們帶着。”
話一出口,羅紹有點後悔,秦珏上邊還有一個秦烨,那才是貨真價實的祖父,而他隻是外祖父,哪有外祖父和祖父搶孫子的事?
他讪讪直笑,秦珏心中卻是暖洋洋的。
自從祖父去世之後,他從沒有與長輩像這樣談笑風生,情真意切。
“好啊,到時隔三差五就把他送過來,跟着舅舅一起玩兒。”
如果他和羅錦言兩年後圓房,三年後生下嫡子,那麽和天賜也隻相差兩三歲而已,是能玩到一起的。
晚上回到房裏,羅紹把這番話告訴了張氏,張氏嗔怪道:“你逼着秦玉章兩年後才圓房,這會子倒是打起人家兒子的主意了,有你這樣做嶽父的嗎?”
羅紹這才記起還有這麽一回事,他想到這些日子,秦珏不論多晚都回明遠堂,若是偷偷和惜惜圓房了,哪能說走就走呢?
他問張氏:“你問問惜惜,玉章可還守諾?”
張氏是覺得這一對早就圓房了,她剛才這樣說,也隻是想哄着羅紹順水推舟,讓那兩個小家夥不要再藏着掖着,聽羅紹這樣說,她便道:“大姑奶奶那是水晶心肝,你讓我去試探,她非把我當成八婆不可,我才不去呢。”
羅紹比張氏大了七八歲,自是處處相讓,見她不肯,隻好轉身對天賜道:“你娘不聽爹爹的話,你可要做個聽話的好寶寶。”
逗得張氏哭笑不得,次日隻好來問羅錦言:“秦玉章對你如何?”
羅錦言一聽就知道張氏是來替羅紹問的,裝做不知道,道:“他在長輩面前很維護我,後宅的事情全都任我安排,我聽您的,沒有給他安排通房,他也沒說什麽。”
張氏七竅玲珑心,這番話一聽就明白了。
秦家這樣的人家遵的是古禮,正妻剛剛進門,即使是小日子來了,也不會急着安排通房。
但是如果沒有圓房,安排通房也就說得過去了。
羅錦言既然着重提到通房的事,也就是說她和秦珏沒有圓房。
張氏松了口氣,她還想請個千金科大夫給羅錦言調理身子,以免像李氏那樣過早生育,現在聽說兩人确定沒有圓房,她也就放下心來。
張氏把這番話告訴了羅紹,羅紹反而有些過意不去,原想留女兒住上半個月的,剛剛住了八、九天,就催着秦珏接了羅錦言回去。
“從九芝胡同到楊樹胡同,大半個時辰就到了,你現在嫁爲人婦,就要恪盡妻職,玉章在衙門裏事情多應酬多,你住在娘家不走,時間長了夫妻之間就要生分了。“
羅錦言莫名其妙,你這麽偏心秦珏,當初怎麽不收他當幹兒子,非要讓他做什麽女婿啊。
李毅的回信還沒有到,羅錦言就和張氏商量了,讓绮霞暫時住在楊樹胡同,李青風知道後,便把家裏的東廂房騰出來,給绮霞做了閨房,他自己則搬到鋪子裏住。
羅紹和張氏商量後,覺得绮霞以後就是李家的姑娘,住在李家宅子裏也是應該,便幫着绮霞搬了過去,又挑了四個丫鬟服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