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兩名妾室翠娘和蘭娘住在後罩房。
吳氏頓時怒火中燒,使個眼色,身邊的二等丫鬟冬月就快步上前,高聲叫住了那個小丫頭:“給誰炖的補品?”
其實這話就是多餘的,冬月當然知道,這小丫頭是蘭娘身邊的小蟬。
小蟬停下腳步,她早就看到二夫人了,所以才急匆匆去後罩房,可畢竟是端了炖品,想走快也不行,還是被二夫人逮個正着。
她隻好壓低聲音哀求:“冬月姐姐,蘭姨娘寒氣入體,這會子已經不能下床了,昨兒個二老爺賞了些藥材......”
小蟬的話沒說完,冬月已經走上前去,掀起炖盅的蓋子聞了聞,冷笑道:“虎骨炖當歸啊,蘭姨娘也不怕補壞了身子,交給我吧,請大夫看看,大夫說能用,再給蘭姨娘端過去。”
說着,劈手就要奪小蟬手裏的托盤,小蟬躲閃着不肯給她,冬月不依,一把揪過小蟬的衣領,揮手就是一個嘴巴。
小蟬沒有避開,手上一松,炖盅晃了幾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湯水濺了一地。
冬月嘲笑了看她一眼,轉身攙着吳氏回了正房。
小蟬蹲在地上,望着破碎的炖盅和已經撿不起來的湯水,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跑了過來:“小蟬,姨娘讓你快點回去。”
“姨娘知道了?”小蟬吓了一跳,她還想撒謊說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湯藥給灑了。
小丫頭看看四下無人,小聲說道:“傻子,你也不想想,姨娘爲何偏要這個時候打你去端湯藥,你到竈上時,沒現這藥早就炖好了,一直在小火上熱着嗎?”
小蟬大吃一驚,原來蘭姨娘算着二夫人該回來了,這才讓她來端湯藥,故意要讓二夫人撞上的。
那丫頭伸出手指戳着她的額頭,道:“若不是看你被冬月打了怪可憐的,我才懶得告訴你,你可千萬别在姨娘面前露出來。”
小蟬呆了一會,這才慌亂地點點頭,失魂落魄地跟着那丫頭回了後罩。
果然,當天晚上,二老爺就留宿在蘭姨娘屋裏,還讓人他的私庫裏拿了一斛珍珠來,說是讓蘭姨娘磨成粉壓驚用的。
秦牧是真的氣壞了,大年初一那天,吳氏無緣無故讓兩個侍妾在石子路上罰跪,翠娘正帶着月事,怕是落下了病根;蘭娘則是傷了腿腳,從那天起就不能下床了,吳氏還嫌她沒有晨昏,派了霞嬷嬷過來訓斥了一番。
今天又鬧出這麽一出,先是在楚茨園裏胡說八道,回來以後又讓人打翻了蘭娘的湯藥。
自己當初爲何會執意娶了她呢?
如果是6家小姐,又怎會如此不堪!
他在蘭娘屋裏歇了一晚,軟玉溫香,心情略爲平靜,這才想起秦珏小定的事。
如今的秦珏不比往日,甚得今上看重,否則李文忠也不會想要和秦家聯姻了。
而自己因爲四皇子的事,正被莊淵咬着不放,莊淵輔助四皇子監國不利,正想着把他拖下水,好在前面還有秦珏頂着,否則莊淵早就讓人彈赅他了。當年他有望入閣,就是折在莊淵手上。
因此,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再傳出他與秦珏叔侄不和的消息。
可若是真的讓四太太甯氏去羅家下小定,别人一定會認爲是他不滿意這樁親事,這才不讓吳氏出面。
羅紹是霍英的門生啊。
他想了想,就讓人去前面給吳氏送信,他要過去早膳。
昨天晚上,吳氏就已經知道秦牧歇在蘭娘屋裏了,她火冒三丈,覺得秦牧是在打她的臉。
早上她還在生氣,秦瑛過來給她請安,她也沒有好臉色。
這時有小丫頭來說,秦牧要過來用膳,秦瑛就說要回去讀書,轉身便要走,吳氏也懶得理他,放他去了。
吳氏以爲秦牧是來找她理論的,卻沒想到秦牧和言悅色,提都沒提昨天的事,吳氏心裏略安。
秦牧便又道:“玉章小定的事,你還是去一下吧,四弟妹的身份怎能與你相比。”
吳氏的火氣消了一半,這樁親事雖然不是自己給選的,但是更要在成親前壓壓羅家的氣焰,那個羅小姐自幼失恃,年紀還小,趁着她還沒有過門,就給她點顔色看,若是性子柔順的,也就就此吓住了,若是性情剛烈的,少不了會做些失禮的事,羅家姑娘悍婦的名聲也就坐實了。
可是她不想就這樣答應了,她可不能就這樣服軟了。
“别說玉章尚未及冠,還是小孩子,就是他長大了,我是做嬸娘的,怎能和他一般見識?二老爺你還不知道我嗎?這些年來,我在秦家生兒育女,主掌中饋,沒有辛勞也有苦勞,玉章成親的事,我怎會袖手旁觀呢?”
秦牧早就沒有耐心聽她拿張拿喬了,耐着性子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你帶着四弟妹一起去,我這就去和大哥說一聲。”
說完,他起身就要走。
吳氏見了,立時就不高興了,你來我這裏屁股都沒坐熱就要走,你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身子還不太好,昨兒個又生氣了,就怕到了二月初六還是不能好利索......”
秦牧明白了,吳氏是想讓秦珏來給她賠禮道歉!
她也真敢想。
他冷冷地道:“那你就好好養病,二月初六之前必須痊愈,我告訴你,如今不比往日,我若是在朝堂上站不住了,你這個三品诰命也一樣保不住。”
說完,他便起身走了,留下吳氏怔怔呆,這是哪兒對哪兒,她怎麽不明白呢?
而明遠堂裏,天還沒有亮,若谷就拿着秦珏的禦賜腰牌出城了。
秦珏讓他每到一個驿站就要換一匹馬,務必用最快度趕到太原。
他原本就不想讓吳氏去羅家下小定,現在就讓她好好養病吧。
而此時的羅紹,則去了帽沿胡同,懇請霍英做媒人。
霍英果然爽快地答應了,還讓自己的大兒媳薛氏做了全福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