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言眨眨眼睛,是啊,這是怎麽蒸出來的?
她也好奇,讓人把白九娘叫過來。
“竈上有大鐵鍋,隻是沒有這麽高的籠屜,大爺聽說以後,便親自騎馬到鎮上買來的,籠屜送到竈上時,糕餅剛好上屜。”白九娘說道。
怎麽都和那個家夥有關系啊?
羅錦言緊繃着臉,不說話了。
羅紹卻看到女兒雖然臉似寒霜,但卻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寶貝女兒害羞了。
他在心裏樂開了花兒,讓丫鬟們在糕餅上切下幾塊,餘下的擡到前面賞人。
羅紹天沒亮就出京,還沒用午飯,羅錦言也沒有吃,讓丫鬟把飯菜端上來。李青風猜到父女二人有很多話要說,便拉着秦珏去下棋,讓父女倆好好吃頓團圓飯。
羅紹邊吃邊看着女兒,臉上眼裏都是笑意,掩也掩不住。
幾次要開口說話,羅錦言都給他一個“食不言,寝不語”的動作,他隻好把一堆話全都咽回肚子裏。
小時候,羅錦言不會說話,家裏上上下下的人都能看懂她的啞語。後來能勉強說上幾個字,便盡量用嘴說話,啞語漸漸不用了,到了現在,她用啞語,就表示“本姑娘不想說話”。
如果是平時,羅紹肯定會想方設法哄女兒開心,可今天看到女兒臉上尚有餘韻的潮紅,他就覺得很有趣,不是擔心女兒生氣,他還想逗逗她。
離開京城三四個月而已,惜惜就長大了,會臉紅了。
羅紹頗有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酸酸甜甜的。
想到當年那個小病貓終于長大成人,他便很欣慰。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就要嫁到别人家裏去了,他便又患得患失起來,好在女婿是自己選的,不說别的,就是今天秦珏專程去買籠屜這件事,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當年,他對李氏也不曾如此細心過,否則也不會粗心地以爲李氏身子虛弱,隻是水土不服,會慢慢好起來。
“惜惜,你也見過玉章了,爹爹給你挑的這門親事還算滿意吧?”說完,他便可憐巴巴地看着女兒。
羅錦言看着父親眼眸中那兩點希翼的小火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不滿意”這三個字。
她想嫁的是一個老實巴交、與世無争的讀書人,孝敬父親,疼她,也疼孩子,家境殷實,但人口簡單。
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
“我想在家裏多留幾年。”她小聲說道。
羅紹哈哈大笑,道:“這個自然。三書六禮、置辦嫁妝都要時間,不說别的,就是打家具也要一年半載。我問過秦若谷,明遠堂裏有四五個院落,要用家具全部填滿,那豈是幾個月就能打出來的?”
不是吧,您都開始計劃這些事了?
前世,羅錦言是被一頂小轎擡進宮的,不但沒有嫁妝,趙極還賞了羅家金銀,加之在那之前,她又是與世隔絕的,也不知道民間嫁女兒是什麽風俗。
她原以爲有李氏留給她的産業,再加上從小到大父親給她積攢的東西,她的嫁妝也就七七八八了,頂多打打首飾,做做衣裳。
現在才知道,還要把男方家裏的屋子全都填滿。
“他家以前沒有家具擺設嗎?”羅錦言問道。
“這種世家門第,家具擺設都是早年留下的,說不定還是秦老夫人陪嫁的東西,早就不時興了,你會喜歡才怪,爹爹隻有你一個女兒,當然要給你置辦得體體面面,嫁妝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想好了,把你舅母接到京城,讓她來幫你操辦。”羅紹笑容滿面。
要把舅母區氏接到京城?
羅錦言頭都疼了,您還真不怕麻煩人。
“舅舅和舅母一直在安徽避難,如今好不容易才能回揚州了,家裏宅子空置這麽久,各處都要整頓修繕,您把舅母接到京城,誰來照顧舅舅,主持中饋啊。”
說到這裏,羅錦言連着咳了幾聲,夏至忙把常備的雪梨水端過來,她喝了幾口,嗓子這才舒服一些。
羅紹見女兒着急上火的,自是不忍堅持了,忙道:“那就讓建昌過來,他最擅長這種事,再說,京城離昌平也不遠,若是莊子裏有事,他随時都能回去。”
羅建昌雖然婆婆媽媽的,可畢竟是個男人,哪如區氏這種當家主婦想得周到,可是一時也沒有别的人了。
羅錦言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便問起京城的事,她的石榴樹有沒有凍死,她的牡丹花長得如何,剛才有些緊張的氣氛立刻松馳下來,父女兩人的笑聲不時傳來。
羅紹其實還想告訴她,昨天剛剛用過午膳,管三平就來了。
管三平帶來的是秦家選的兩個下小定的日子,一個在二月初六,一個在三月二十,這兩個都是好日子。
他覺得既然已經議親,就應趕早不趕晚,沒有必要再拖着,所以他選了二月初六。
可是看女兒害羞得甚至要胡攪蠻纏了,他本想讓李青風和她說,轉念一想,自家女兒的親事,當然要是當爹的來說了。
于是他笑吟吟地道:“小定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二月初六,還有一個來月。”
羅錦言知道出了正月便要小定,可也沒想到剛剛過了二月二,就要小定了,她皺眉:“怎麽這樣早啊?”
“不早不早,若不是到了年根底下,我和秦大老爺早就給你們下小定了。你可能不知道,今上親自過問了,玉章說了和羅家的親事,今上這才沒有再說下去,如今在京城裏,就連小孩子也知道玉章的名頭,我和肖郎中去給莊閣老拜年時,還聽到有人說起玉章的親事,說他八成要做儀賓的......”
看着她爹那副撿到寶的模樣,羅錦言哭笑不得,當年連女子的畫像都送過去了,趙極親自給秦珏指婚,秦珏也能推辭,更别說現在這個時候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