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十一歲考中秀才,十四歲考中舉人,秦琅和秦瑛至今還隻有秀才的功名,但畢竟隻有十九歲,比起很多人,他們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很多事不是不能比,而是要看和誰比。
和大多數人相比,秦琅和秦瑛還是出色的;但若是和秦珏相比,這兩兄弟就是不夠看了。
秦牧雖然心中不快,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秦家雖是世代書香,但卻不提倡大器早成。秦家子孫都是在十四歲之後才下場,秦烨和他是十五歲下場,秦琅和秦瑛則是十四歲下場。
這樣一來,兩個兒子也隻是比秦珏下場晚了三年而已。
但這在二夫人吳氏看來,卻非常膈應。
吳氏進門時,秦烨的發妻已經過世,秦牧隻比秦烨小一歲,秦烨的發妻死時沒留下一兒半女,因此整個秦家全都盯着吳氏的肚子。
可偏偏她連生了四個女兒!
那些年她最煩的便是逢年過節,秦家的親戚太多,女眷們見到她,要麽是說哪家小妾生了庶子,哪家老爺又養了外室。
因此她沒少防着秦牧,好在秦牧一心功名,沒有納妾的心思。
後來秦牧好不容易中了進士,她稍稍揚眉吐氣,可大哥秦烨卻續弦了。
那時秦烨已經二十九歲,續弦的新太太葉氏卻隻有十四歲。
吳氏看着這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新嫂嫂,心裏五味雜陳。
好在葉氏出身并不高,秦烨在文會上與其父偶遇,其父是浙江人,有舉人的功名,嗜書成癖,和秦烨很是投緣,一來二去,便在離京之前,把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兒嫁給秦烨做填房。
秦老太爺見秦烨終于肯續弦,自是高興,葉氏進門一個月,秦老太爺就讓吳氏把府裏對牌交給了葉氏。
從那以後,吳氏有什麽事,還要向這個小姑娘去領對牌。
葉氏進門的第二年就生下長房長孫,吳氏雖然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子,但還是比葉氏的兒子小了幾個月。
好在秦烨在庶吉士散館之後沒有繼續仕途,最終也沒能給葉氏掙套鳳冠霞帔,她心裏這才好受了一些。
現在葉氏死了十幾年,秦烨再也沒有續弦,反倒是秦牧,在她生下兩個嫡子之後,便擡了兩個丫頭做了姨娘。
不過她也懶得管了,兩個兒子都很孝順,那兩個姨娘即使生下兒子,也越不過她的兒子。
但秦珏卻處處壓在她的兩個兒子頭上,她每次去參加宴請,那些夫人們也都是在問秦珏的親事,話裏話外都是要做媒的意思。
可她的兩個兒子是和秦珏同歲,他們也該議親了。
直到去年,她在賞梅宴上鬧了那麽一出,這來打聽秦珏親事的才漸漸沒有了。
她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聽着霞嬷嬷在一旁給她說李家娶媳婦的事。
李家是李貴妃的娘家,自從秦牧做了四皇子的師傅,吳氏便和李家走得很近。
現在皇帝出征,讓四皇子做了監國,明眼人都知道,四皇子離入主東宮的日子不遠了。
一旦四皇子封了太子,秦牧一個詹事府詹事的位子是跑不了的。
但凡進過詹事府的,日後新帝登基,那便能入閣拜相。
因此這次李貴妃的弟弟成親,吳氏便派了身邊兩個體己的嬷嬷過去幫忙,她自己也是隔三差五的過去。
正在這時,有小丫頭慌慌忙忙跑了進來:“二夫人,不,不好了。”
小丫頭話音未落,就被霞嬷嬷啐了一口:“沒規矩的東西,這是怎麽說話呢,慌慌忙忙的,一點眼色也沒有。”
小丫頭吓得面如土色,嗑嗑巴巴地說道:“奴婢也是聽三爺屋裏的胭脂姑娘說的。”
“胭脂?胭脂說什麽了?”吳氏睜開眼來,胭脂原是她屋裏的,老實本分,她這才放到秦瑛身邊的。
“胭脂姐姐說三爺從早上出去,到這會兒也沒回來。”小丫頭說道。
吳氏松了口氣,沖着那小丫頭揮揮手,示意出去,霞嬷嬷則狠狠瞪了那丫頭一眼,做了個等會兒再收拾你的表情。
“夫人,您别擔心,就是那幫丫頭們大驚小怪,三爺這麽大了,興許是遇到哪家的公子,一起談詩論畫,耽誤了回來的時辰。”
吳氏也是這樣想的,可是轉念又覺得不太對勁,小丫頭大驚小怪,可胭脂卻不是這樣的人。
“你讓人把胭脂叫來,我問問她。”她淡淡地說道。
霞嬷嬷剛走到庑廊,迎面正遇到胭脂,由吳氏屋裏的一個二等丫鬟領着過來。
霞嬷嬷見胭脂臉上引有淚痕,心裏硌登一聲,三爺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待到胭脂去見過吳氏,谷風園裏便騷動起來。
跟在秦瑛身邊的兩個小厮剛才回來了,據他們所說,三爺讓他們在順樂大街的筆墨鋪子裏等着,說他去看個朋友,一會兒就回來,可他們從巳時等到申時,也沒見三爺回來。
他們初時以爲三爺自己回家,忘了叫上他們,便回到九芝胡同,這才知道三爺一直沒有回來。
兩人不敢說把三爺跟丢了,便又去原來的地方找,把順樂大街周圍幾條街的茶樓酒肆和書齋全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秦瑛的影子。無奈,這才回來實話實說。
吳氏一聽就急了,顧不上處罰這兩個小厮,可又擔心秦瑛是躲到哪裏玩了,沒敢驚動二老爺秦牧,而是讓人叫來大兒子秦琅。
雖是孿生兄弟,可秦琅的相貌和秦瑛還是一眼就能區分開來,兩人的性格也不一樣。秦琅喜靜,秦瑛卻喜歡熱鬧。
秦琅平日很少出門,聽吳氏問他可知秦瑛會去哪裏時,他立刻搖頭,一問三不知。
吳氏隻好又派了十幾個人出去找秦瑛,并且告訴門房,若是三爺回來,讓他立刻來見自己。
可是直到次日早上,秦瑛還是不見蹤影。
一一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