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爾不卑不亢地說道,但臉上的表情已經顯露出她對這件事情沒有什麽興趣。
“十二王戰争的打響已經告訴了我們科學時代的過速發展已經走到了盡頭,而主神大人的出現,和她無敵的力量将整個世界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頓了頓,她看着漂浮在空中炫美光影低聲說道:“您想要恢複的那個世界,最終的結局仍然不過是毀滅一途。主神大人所代表的乙HiME們忍辱負重,在三百年的時間之中守護着這個世界的秩序和存續,在您的眼中真的不值一文麽?”
“因爲我并不這麽認爲。”
大公閣下老神在在地來回踱了幾步,接着看向了在一旁翻看各種書籍的塞爾蓋一眼。
“所謂人類這種生物,不就是一直在追尋着自己的毀滅麽?将欲望所編織出來的完美夢想成爲借口,讓我們這個種族在創造和毀滅之間不斷循環。而我們現在正在背離這條路線。”
“您是想說,我們應該回到那悲哀的命運之中,繼續在血與火之中沉澱麽?”
安吉爾将手從石柱上挪開,語氣變得輕柔起來。
“到底是什麽樣的際遇,才會令大公閣下您有了這樣的念頭?您所選擇的道路,無疑是布滿了血腥和仇恨。如果真的讓您完成了夙願,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不去接安吉爾的話,穿着長風衣的大公閣下轉過身:“我可以很确定的說,并不隻是我一人期望着舊時代科學的解禁,越是被壓抑的東西,爆發之時就會越強烈。你曾經問我,是不是應該由挑起戰争的少數人來承擔後果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但是你忘記了一點,格雷西亞?安吉爾?斯特沃夫。戰争隻要開始了,責任就不會在少數人身上,将所有人所有生物都卷入血腥的絞肉機之中的,才能夠被稱爲戰争。隻由乙HiME代理的局部戰争看起來聲勢浩大,但也不過就是玩了玩過家家而已。”
步下那立着石柱的神壇,大公背對着安吉爾說道:“乙HiME本身的戰鬥對于所有人來說根本沒有意義,但是你們的存在卻的确有意義……作爲矛盾來說,實在是沒有比你們更加完美的存在了。”
乙HiME單獨存在并沒有任何的意義,國家不需要她們,軍隊一樣能夠代替;王公大臣不需要她們,侍女侍衛同樣可以效勞;對于國民民衆來說,她們隻是高高在上的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及的傳說人物,即使沒有她們也毫無變化隻有當某一天爆發了戰争,超越了國家,民衆,王也就是自己Master忍耐的極限,她們才會突然粉墨登場,成爲這場用生命演繹的大戲之中的主角,在自己的人生中畫下色彩濃重的一筆。
當這種狀況發生的同時,不但是乙HiME自己,她們的Master也要做好相當的覺悟,作爲驅使這些高貴完美,戰鬥力拔群的乙HiME們的代價,便是将自己的生命同自己的乙HiME緊緊綁在一起。
而乙HiME存在的意義,并不是薩拉所說的偶像,也不是其他的什麽借口。
殺人者,工具,存在之惡,等等等等,都沒有清晰地概括乙HiME的本質戰争的代理人。
多年前的戰争恍若過眼雲煙,與自己毫無關系。世界上至少保持住了的表面和平将這種氣氛渲染的更加濃厚,所有人仿佛都生活在一個安全,幸福的環境……至少是沒有戰争陰影的環境之中。
而作爲戰争代理人的乙HiME除了代理戰争,将科學技術過于發達的戰争縮減爲可以控制的戰鬥之外,更是通過加爾德羅貝審議會将戰争的爆發增添了諸多條件,将戰争爆發的可能性完全控制住了。
可以說,像是多年前的十二王戰争和龍王戰争,在現時今日已經很難再一次的爆發。
這除了乙HiME的存在之外,更是因爲有着加爾德羅貝這個組織以及它所下屬的五柱以及數位教師乙HiME的存在,才能做到這一點。
所以,想要将整個戰争代理系統破壞,希望集齊三把“鑰匙”的大公,第一個要摧毀的,便是身爲整個系統守護者的加爾德羅貝學園。
“即使是這樣的存在,但也要比血色殘陽,屍橫遍野的世界好的多了。人類并不是愛好和平的生物,更不是僅僅依靠壓抑就能擺脫自身局限性。可這并不是将毀滅重新帶回這個世界的理由。”
安吉爾重新将手貼上了石柱,一字一句地說道:“大公閣下,這一次,才是我們的交涉破裂的最終代表。”
大公再一次地笑了,這一次,不帶任何的感情,僅僅是笑而已。
“話不要說的那麽絕對,Meister?安吉爾……或許有一天,你會答應這個提議也說不定。破壞這個承襲了三百年的秩序,然後創造新的,你一定會對這個提議有興趣的。”
“……”無言的看着大公漸行漸遠,安吉爾突然覺得,他所想的事情,可能未必那麽簡單直白。他所要破壞的,并不僅僅是乙HiME的體系,而是更加深層次的東西。
還不等收回思緒,異變便突然發生!
原本還靜靜矗立在那裏的石柱突然爆出一股刺眼的藍色光芒,镌刻在石面上的壁畫和圖案仿佛呼吸一般急促的亮了起來,仿佛是感應到安吉爾一般,竟然發出陣陣嗚鳴。
大公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代表這個遺迹并不像是想象那般沒有價值!
如同獻血一般的紋路在石柱上展開,封存了三百餘年的某樣東西,這從那不斷碎裂的石柱之中,有什麽東西正在冒出來。
它似乎代表了破壞,也代表了新生,因爲罪與罰而被封印起來的權威,此時正慢慢的從那禁锢的牢籠之中釋放出來。
石柱變成了一塊塊的碎屑,從原本堅實的表層剝落,露出了原本被封存在内的東西。
系着紅色穗尾,纖長宜握的劍柄,金色的劍潭上,刻着繁複的花紋,用不知何種金屬打造而成的劍潭上有着菱形的花紋。
毫無疑問,這是一柄劍,而且還不是一柄普通的劍。
石柱的碎裂仍然在繼續,但是随着而動的,卻是整個遺迹。仿佛是天塌地陷一般,想要将整座遺迹變成一堆廢墟。
“絕對沒錯!”大公就近抱住了一根斷柱,一邊興奮地大叫起來,“這就是整個遺迹的控制中樞……或者說,整個遺迹就是爲了把劍而建造的!”
先不論是對是錯,安吉爾擔心的卻不是這件事。
這個遺迹之中毫無疑問藏着諸多的秘密,而其中肯定有不少和安捷羅斯口中的“巨大系統”有所牽連,身爲“調音者”的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控制這裏,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強烈的震動仍然在繼續,本就不甚牢靠的建築物在這樣的震動之中還能夠撐多久才是最大的問題。
趕快帶着大公和塞爾蓋逃跑!
安吉爾的腦海之中此時此刻也隻有這個念頭而已,可是身體竟然完全不聽使喚,而自己的GEM則好似與那把才露出劍柄的劍有了呼應一般,全身的舞鬥服閃閃發亮。
原本應該是金色的高次元物質化能量,随着石柱上僅剩的碎屑一明一暗,漸漸轉變成了鮮豔的紅色,而地面上,也同時升騰起了那剛才在外面房間所見過的巨大紋章。
不知道是安吉爾指揮着自己的手,還是GEM、舞鬥服帶動安吉爾的手安吉爾的手臂竟然自己動了起來,一點一點逼近了那把劍的劍柄。
紅色的穗尾在空中飄蕩,安吉爾的手越過它,指尖輕輕地觸到了劍柄。
隻聽“嗡!!!!!!”的一聲,剩餘的石柱就這樣突然迸裂!代表着HiME們的故事,訴說那段曆史的壁畫瞬間變成了灰燼,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從那石柱之中蹦出來的,是一柄漆黑的劍。
除了用紅色的繩線繞滿的劍柄,金色的劍潭之外,這柄長劍通體發黑,仿佛是用上号的黑曜石打造一般,反射着一層薄薄的光暈。
和剛才的重劍不同,這把劍是完全開封的真刃,鋒利的劍刃隻要輕輕一切,就能将任何東西一刀兩斷。
原本隻是輕觸的指尖繞過劍柄,手掌牢牢地握住了劍柄。原本懸浮在空中的長劍随着安吉爾的手臂揮舞起來,一道狂風傾瀉而出,全黑的劍身上隐隐有鮮紅的眼睛睜開了。
安吉爾雙手高舉起長劍,全身的銀環爆發出一陣金光,高次元能量仿佛是牙膏般從安吉爾的身體爬上了劍身,在劍刃外裹上了厚厚的一層金色的外殼。
“哈!”
用力的一揮!仿佛是要将時間和空間都斬斷一般,炫目的光華從劍身飛出,高次元能量濃縮而成的光刃劃出一道新月狀的光帶,飛出的光帶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刀一般,将整棟建築削去了大半。
随着“轟隆隆”的聲音想起,整個房間都開始倒塌。
“Meister?安吉爾!安吉爾!!”
塞爾蓋一手抱起大公,一邊冒着不斷落下的殘骸雨靠近安吉爾,當務之急就是從這裏逃出去,而光靠他是不行的,能夠幫助他們逃出生天的,隻有安吉爾而已。
沒有回應塞爾蓋的叫喊,安吉爾單手提劍,仿佛幽靈一般從地面飄了起來,伸出右臂攬住了大公和塞爾蓋。
直到這時,塞爾蓋才發現,安吉爾的臉色蒼白,像是脫力一般虛弱。
“我,我們……快離開這裏!你保護好大公閣下,接下來的動作,可能會有點粗魯!”
塞爾蓋點頭的動作還沒有做完,就感到身體瞬間掙脫了引力的束縛,變成了一顆從地面發射的炮彈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