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見到的第一眼,安吉爾就可以确定她是茜的血親。
雖然相貌上有不小的差異,但是源自索瓦娑一族的某種氣質,卻讓安吉爾很容易的就将兩人聯系到了一起。
“您好,Meister安吉爾。我是您起居的負責人,同時也是這座行宮的負責人,緒方索瓦娑。您在佛羅倫斯期間的一切衣食起居和出行事由,都有我來負責。”
她向安吉爾行禮,而安吉爾則是趕緊将對方扶了起來。
雖然這幾天安吉爾的大名已經傳遍了世界,但作爲一介珍珠生來說,是不适合承受這樣的大禮,更不用說安吉爾還有事要拜托對方。
“請不要這樣行禮,緒方索瓦娑小姐。我現在還不是Meister乙HiME,隻是一名加爾德羅貝的代表使者而已。”
安吉爾拉着她坐到了居室的沙發上一邊用心打量這位索瓦娑一族的成員。
和茜相異的容貌以及和茜相同的某種氣質硬要說的話,是待人接物時那種可以快速和别人拉近關系的貼心笑容吧。
緒方露出那種笑容,反過來牽起了安吉爾的手:“那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準許我稱呼您爲安吉爾小姐。不知道安吉爾小姐對這裏還滿意麽?”
“非常滿意……簡直就是受寵若驚了。雖然這是外交上的事情,但我實在承擔不起。”
安吉爾也知道,會花那麽大的手筆,将整個行宮劃做安吉爾的住處。佛羅倫斯八世想要緩和與加爾德羅貝之間關系的意圖那簡直是昭然若揭。弄出那麽大的動靜來也是希望做出這樣一個态度,從而挽回在審議會上幾乎破碎的友好關系,以搶在阿爾泰之前向加爾德羅貝和安吉爾示好。
原本的行程安排,是安吉爾先去比較近的阿爾泰,再去佛羅倫斯。這樣一來阿爾泰就排到了佛羅倫斯的前面,對于安吉爾的突然改換行程順序,恐怕佛羅倫斯上上下下都是松一口氣才對。
“這是哪的話。前幾日您在加爾德羅貝與Meister薇奧拉的舞鬥已經成爲了新聞,您的英姿甚至已經出現在了全世界的報紙上。”
緒方頓了頓:“想到我的表姐竟然能夠和您成爲摯友,實在是索瓦娑一族的榮幸。”
雖然言語中的吹捧之意甚濃,但不可思議的是頂着那張笑臉說出來的露骨奉承,卻絲毫不讓人覺得讨厭。
安吉爾雖然也有自知之明,但幾番好話說下來,自然也就放松起來。
“哪裏的話,作爲一名Meister乙HiME,我還遠遠不足,所以才需要繼續在學園中學習。我出發時曾經拜托過茜一件事情,我想她已經和緒方小姐聯絡過了。”
無線長途電話一直是政府重要部門才有的連絡手段,不過自然也難不倒身爲佛羅倫斯豪門的索瓦娑家族。茜答應安吉爾在她離開之後會用學園中的電話聯系自己的本家,算算時間緒方也應該知道了消息。
緒方點了點頭稱是,接着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表姐曾經給本家來過電話,說安吉爾小姐最快後天便會離開佛羅倫斯。不過……”
“對,我希望對阿爾泰的公文上,我是大後天離開的佛羅倫斯。這一點應該是外交接待上的事務,所以隻能拜托茜爲我想想辦法。”
雖然乍聽起來不算是什麽大事,但是其中牽涉到了加爾德羅貝、佛羅倫斯、阿爾泰以及索瓦娑家族四方面。若是沒被發現也就算了,要是被發現了的話,可不是一句:“非常抱歉”就能解決的問題。
雖然是佛羅倫斯的豪門,顯然索瓦娑家族也沒有這個膽子輕易地就答應安吉爾。
而直接的證據,便是緒方的臉像是抽象派的油畫一般瞬間變成了一臉苦相。
“抱歉,安吉爾小姐……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擅自做主的。”
緒方并沒有說“我”而是說了“我們”顯然這是索瓦娑家的意見,事已至此安吉爾也不能太過爲難别人。
想要提前一天潛入阿爾泰是安吉爾将來準備在阿爾泰活動中的重要條件,但如果無法得到索瓦娑家族的協助,在她離開佛羅倫斯後的一分鍾,阿爾泰便會得到她的消息。而索瓦娑家族不原因協助的理由也很簡單,萬一觸怒了佛羅倫斯八世又或者阿爾泰公國,這個小小家族數十代積累起來的家業瞬間就會變成泡影。
但換言之……隻要得到了佛羅倫斯皇帝的許可,幫助安吉爾這點事情絕對是小事一樁。
但麻煩的是,從審議會的表現上來看,佛羅倫斯已經開始慢慢倒向了阿爾泰公國一方,想要說服佛羅倫斯八世皇帝答應安吉爾這樣一個珍珠生的要求,無異于癡人說夢。
窗外漸漸下沉的夕陽提醒着兩人時間已經不早了。緒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安吉爾施禮。
“幫不上忙,實在是非常抱歉,安吉爾小姐。時間也不早了,我這就去爲您準備晚餐,您有什麽特别的要求麽?”
看着緒方惴惴不安的側臉,安吉爾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隻得将臉上的失望表情抹去,換上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沒有關系,原本這就不是什麽大事。如果是晚餐的話,我想品嘗一下佛羅倫斯的各種特色食物。有勞你了,緒方小姐。”
緒方趕忙答應了下來,接着轉身就要出門張羅晚餐,但還是被安吉爾叫住了。
“緒方小姐,那件事情請不要在意,我知道我的請托讓索瓦娑家的人非常爲難,雖然沒有成功,但還是代我向索瓦娑家的當家,茜的父親大人說一聲謝謝。”
緒方楞了一下,但還是向安吉爾深深地鞠了一躬,慢慢退出了房間。
安吉爾目送走緒方之後,扭頭看向了窗外如同燃燒一般的夕陽。
“果然,事事不會都如此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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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佛羅倫斯的第二天,以一般的情況來說,是皇帝陛下再次召見加爾德羅貝的使者,并且送上禮物等等的一系列外交活動。因爲預定就會在佛羅倫斯呆三天,所以安吉爾也并沒有第一時間将請柬交給佛羅倫斯八世,而是轉達了風華王國的口頭邀請而已。
今天,便是在衆多大臣的面前,親手将請柬交給皇帝的日子,這樣正式的場合安吉爾自然不會繼續穿着那套珍珠校服,早早的就在侍女的幫助下換上了加爾德羅貝的專用禮服。
書面文件上安吉爾雖然還是隸屬埃爾裏斯,但實際的情況是她也算加爾德羅貝中侍奉主神二三的乙HiME之一。服裝上自然和一般的學生不同。這次她帶在身邊的禮服采用了與五柱相同的款式,隻是代表柱位的符号取消,繡上了一個珍珠标記,這也算是特例中的特例。
在一衆朝臣的矚目下,安吉爾亦步亦趨地走到了佛羅倫斯皇帝:夏魯魯吉涅爾羅伊德佛羅倫斯八世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尊敬的佛羅倫斯皇帝,夏魯魯吉涅爾羅伊德佛羅倫斯八世陛下,我代表風華王國,加爾德羅貝向您遞交請柬,希望您能夠與半個月之後,參加風花王國公主,真白公主殿下的登基典禮。”
安吉爾沒有擡頭,而是從懷中取出了一直保存至今的請柬,雙手托了起來。而Meister羅薩麗則是在得到了皇帝的點頭同意之後,離開了他的身邊,走到安吉爾的面前拿走了請柬。
不等看過請柬,佛羅倫斯八世皇帝便說道:“真是有勞你了,Meister安吉爾。請起來吧,既然風華王國發來了友好的請柬,我自然會準時前往。希望到時候還是能夠看到Meister安吉爾你的英姿。”
“您言重了,皇帝陛下。”
安吉爾從地上站了起來,擡頭打量起這位佛羅倫斯的皇帝。同時也在心中将他與卡爾迪亞的阿魯格斯十四世皇帝做起了比較。
這對冤家對頭之間的孽緣追溯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就像是唱對台戲一樣,卡爾迪亞皇帝那一身的霸氣在佛羅倫斯八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但這位皇帝卻多了一樣對方所沒有的東西。
如果将卡爾迪亞皇帝目光比作兇悍,那面前的這位嚴重流露出的便是一種奇異的狡詐。
卡爾迪亞皇帝=熊、佛羅倫斯皇帝=狐狸,這個等式瞬間在安吉爾的腦袋裏形成了。
順着對方的外交辭令,安吉爾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雙方都絕口不提之前在加爾德羅貝發生的事情,皇帝陛下也隻是對安吉爾表示非常欣賞,希望她能再來做客之類的事情。
就在安吉爾以爲今天應該如此結束的時候,突然之間,佛羅倫斯皇帝話鋒一轉。
“聽說,上個月安吉爾小姐拜訪卡爾迪亞的時候,阿魯格斯十四世第二天就讓Meister安吉爾離開了那裏?這實在是個非常無禮的決定。對于加爾德羅貝的客人,自然應該好好招待才是,遇到這樣的人,我想安吉爾小姐應該非常不滿才對。”
一國的皇帝對另一個國家的帝王表示不滿,在這個和平的年代實在說不上是謹慎,但考慮到雙方沒事都要罵對方兩句的情況下,這話也不算是太過分了。
而關鍵是……安吉爾如何回答。若是應下了這句話,就變成了加爾德羅貝對卡爾迪亞皇帝不滿,肯定會被拿去做文章;但如果不應,眼下就是對佛羅倫斯八世不敬,安吉爾的日子更難過。
好在,安吉爾早就已經習慣了用言辭作爲武器。
“您說笑了,當時卡爾迪亞皇帝截獲了關于‘詛咒之一族’的秘密情報,所以才希望我盡快回到加爾德羅貝,将這份情報轉交給夏樹學院長過目。”
“哦?這還真讓人驚奇,沒想到那個家夥竟然還有這個心思。不過當時安吉爾小姐您當時似乎并沒有直接回到加爾德羅貝,而是繼續向羅缪勒斯前去,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剛才故意引誘安吉爾正面回答問題,而現在才是最終的目的。
饒是安吉爾也隻能評上一句“狡猾”。
“沒錯,因爲當時我接到了五柱的一之柱,銀河之藍玉,薩拉加拉格姐姐大人的傳訊,在庫魯格邊境領出現了修巴魯茲,所以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加爾德羅貝的,而是轉向了那裏。之後我便将卡爾迪亞帝國的情報轉交給了薩拉姐姐大人,由她帶回學園,而我繼續自己的任務。”
這番話中半真半假,薩拉自然沒有去聯系安吉爾,安吉爾也隻是當面回絕了卡爾迪亞皇帝的請托罷了。但局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的那麽清楚,所以一時之間也看不出破綻。
隻是,這樣的交鋒……看來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