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的不說,就說她腳下的風花市她都沒有來過幾次。更不要提對整個風花市的街道有個大概了解和認識了。雖然她經常溜出風花宮遊玩,不過次次都被迫水抓回去,時間也不是很長。今天的六個多小時可以說絕對是第一次新鮮的體驗了。
造成的結果也是她始料未及的,除了出門一個多小時不到就迷路之外,肚子餓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她到現在可是連中午飯都沒有吃過。
四周全是肮髒老舊的低矮房屋不說,身旁的市内河流還在不停地散發出一陣讓人作嘔的臭味。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白公主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國家裏竟然還有這樣一個肮髒的角落。
“什麽啊,這種地方,真是髒死了。”
用力踢開擋路的小木箱,真白将恐懼和不安藏到了心底。不過這樣用力的動作顯然牽動了已經變得空虛的胃袋,不合時宜的發出了“咕咕”的叫聲。
“唔……葵和迫水到底在幹什麽啊,我餓了,快點送吃得東西過來啊!爲什麽找我這樣一個大活人她們都會找不到啊。”
雖然是在發着公主脾氣,真白的心裏也知道是偷跑出來的自己不好。不過長這麽大真白公主還從來都沒有餓過肚子,今天算是頭一遭了。
或許是饑餓感增強了嗅覺,大發脾氣的真白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
這種香味毫無以爲是食物的味道,而且從這股香味上判斷,應該是燒烤類的東西沒差。
循着那股似有若無的香味,真白不由自主的邁開了腳步,在貧民窟中跑了起來。
越來越近了!不但是燒烤,而且還是鮮少見到的魚類!還有牛肉和爽口的蔬菜……
鼻子變得靈敏起來的真白腦袋中已經是一片空白,除了想要飽餐一頓之外,已經完全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走過多少個拐角和小道之後,終于讓她找到了香味的源頭。
從挂在門口的牌子上刻着刀叉這點來看,這裏應該是一家餐廳才對。
對于自己多少保有一點平凡人知識的真白公主不由得感到一陣自豪,這種事情可沒有人教,全是靠自己推理出來的。
雖然到底什麽樣的店才叫“餐廳”這一點她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隻是曾經在書上這麽看到過而已。
真白咽了口口水,将小手放在老舊的店門上輕輕用力,實木制成的大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向裏面打開了。
一股讓人說不清是臭還是香的空氣飄了出來,混合真白從沒有聞到過的古怪味道沖進了她的鼻孔。
那是一種混合着汗臭味、食物的香味和劣等酒的酒精味的污濁空氣。
即使是這樣,食物的吸引力還是大過了真白的小小潔癖,她挺直了腰闆走進餐廳内,回想着曾經看過電影中角色的樣子,坐到了一張沒有人坐的桌子上。
穿着油膩圍兜的服務生嘴裏還叼着煙,就走到了真白的面前。
“想吃點什麽,小鬼?”
“無……”剛想痛罵對方無禮的瞬間,真白意識到城内并沒有認識自己的人,自己也不能随便暴露身份,便立刻改口說道,“哼,随便來點什麽吧。比如鵝肝醬、紅酒蝸牛、蔬菜沙拉什麽的。”
“哈?你腦袋被門夾了麽。那種東西這裏怎麽會有?!”
服務生将原本捏在手裏的記事本揣回了兜中,一邊不耐煩地吼道:“你到底是來吃飯的還是來搗亂的?!”
“你……好,好吧。”
真白一面在心中罵着這種地方怎麽連最普通的菜肴都沒有,一邊說道:“那烤牛排之類的總有吧?”
“切,麻煩的小鬼,裝什麽大人物。”
草草在記事本上寫上“牛排套餐”服務生便轉身離去。
真白環視四周,發現在整個餐廳中大半的人都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各種不懷好意或者說讓人冷汗直冒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肆意掃過,讓她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雙方……真白公主和其他混迹于餐廳之中的人們之間仿佛是有一堵看不到的牆一般,鮮明的将她們隔了開來。但正是這種阻隔,反而讓這些一直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從心底爆發出一陣不滿。
到底是什麽樣的不滿雖然說不清楚,但是看到真白穿着高級的衣物,嘴中說着一般人并不會使用的“上等人措辭”态度還極其高傲,會讓人覺得不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這裏是一直受到壓迫的貧民和那些三教九流的流氓以及犯罪份子聚集的地方。
“喂,死小鬼。你是從哪裏來的。”
絕對說不上友好的問候從坐在真白鄰桌的男人嘴裏吐了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露骨的敵意。
“我……”剛想要發作的真白公主才說了半個字,就被那男人山一般健壯的身影給吓住了。
男子上身精壯的肌肉合着不知是汗還是其他什麽的液體輕輕鼓動着。從座位上站起來的他有真白一個半那麽高。
他的臉上出現輕蔑的笑容,一邊捏起了拳頭。
“一看就知道是哪來的狗屎貴族的女兒,如果把你抓住的話,不是正好可以賺一筆錢麽?”
真白公主一下子沒有聽清楚他的意思,爲什麽抓住自己就能有錢了呢?錢這個東西并沒有太大的用處啊。
不過那男人還沒有出手,剛剛離去的服務生已經回到了桌前,打斷了這場鬧劇的前奏。
“喂,格諾!這裏是可不是你的地盤,想要鬧事就給我回東區去。條紋團的地盤上可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如果你還要在這裏繼續帶你的兄弟們幹活的話,就給我收斂一點。”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瘦高個的服務生卻用無法質疑的調子将那男人的動作給制住了。被叫做格諾的壯男有些惱怒地瞪了一眼服務生。
“什麽條紋團,什麽地盤,那群隻會裝模作樣的家夥我格諾很早就看不順眼了。”
“那你幹嘛還要接受他們介紹給你的工作。”服務員一邊将燒得歪七扭八的牛排套餐放到了桌上,一邊繼續說道,“他們也不是強制要求你聽從他們的話,如果你想脫離這種生活方式的話,恐怕他們還會給你這個腦袋裏全是肌肉的家夥開歡送會呢。”
“切!”
被服務生說服的格諾重新坐了下來,幹脆地放棄了在真白身上賺一票的念頭。畢竟在這裏條紋團才是最大的勢力。自己和手下的弟兄們還要時常仰仗他們介紹的工作過活。即使不滿他們對于這貧民窟的控制,但是反抗他們也沒有這個必要和能力。
看着剛剛威脅自己的家夥氣呼呼地重新坐下,真白公主雖然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還是沖着那名服務生說道。
“你這個家夥不錯啊,真是值得贊賞。”
“閉嘴,臭小鬼。吃完了付錢就立刻給我滾蛋。”一點都沒有領情的想法,服務生粗暴地打斷了真白的誇贊,“不要說格諾,就連我看你也不爽。這裏是貧民窟,不是你這種千金小姐來進行玩樂的遊樂場。”
“你這家夥!真是太無禮了!”
真白沒有想到自己的贊揚會被毫不留情的駁回,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呵斥過的她猛地站了起來。像是一隻小獅子似的沖着服務生吼道。
“你知道我是誰麽?!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
“我管你是誰?!吃完飯就給我滾蛋!”
氣勢上毫不退宿的服務生平時也最看不慣這樣貴族小鬼,用力抽出搭在肩上毛巾,一把扔到了桌上。
“這裏是我的店,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你這個……”
格諾聽到這裏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的同時,他用手指着服務生說到:“利迪,讓你袒護這個小鬼啊,可惜這位貴族小姐她根本不領情啊!哈哈哈哈。”
被當成白癡恥笑自然讓利迪面紅耳赤,但事到如今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想是要發洩一般,名叫利迪的服務生拍了下桌子。
“喂,小鬼!付錢。”
“付什麽錢,我都還沒吃飯呢。而且這算什麽牛排?!老得連刀都切不下去!”
真白現在也在氣頭上,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身處什麽環境之中。
“這我不管,因爲你不是熟客,所以東西到了桌上就要收錢!”
“我從來不帶錢。”真白反射性的說道,“如果要錢的話,就問迫水去要吧。況且錢有什麽用?!能吃麽?!”
“你!”
利迪算是明白了,眼前的這位貴族小姐可不是大腦沒神經獨自一人跑進了貧民窟那麽簡單。而是根本不知世事到連錢都不知爲何物的超級怪胎。
在一旁大笑的格諾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已經不拍大腿,改在地上打滾了。
格諾的笑聲刺激着利迪的耳膜,讓他覺得怒火中燒起來。
“閉嘴!格諾!”
“太好笑了,利迪,我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小丫頭,哈哈哈哈。不但沒有教養,甚至連基本常識都沒有。”
總算是止住了自己笑聲的格諾重新站了起來,一邊壓抑自己想要大笑的沖動一邊說到。
“我記得條紋團的那幫家夥曾經說過吧,如果遇到吃白食的家夥,呵呵……”
心裏冒火的利迪早就沒了剛才的心思,他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轉過了身,朝着廚房走去。
“媽的,今天真是受夠了。”
饒是沒有神經的真白現在也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危險氣息,一把丢下了手中的刀叉,她猛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想跑?!”
格諾壯實的手臂伸了出來,輕松掐住了真白公主的衣領,一把将她提了起來。
“好了小鬼,讓我聽聽,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無,無禮的家夥,竟然敢拽我的……”真白一邊掙紮着,一邊揮起拳頭打向身後的男人,但一點效果都沒有,“我是……”
“好了各位,鬧劇該結束了……”古舊的店門被推開,露出一個穿着青色外套的少女身影,“那個孩子的飯錢我付了,那位名叫格諾的先生,是不是可以将那個女孩放下來呢?”